以外戚為河內太守,進爵任城侯,威儀一同刺史。河內北連上黨,南接武牢,地險人悍 ,數為劫害,長吏不能禁。洪之至郡,嚴設科防,募斬賊者便加重賞,勸農務本,盜賊止息。誅鋤奸黨,過為酷虐。
後為懷州刺史,封汲郡公,征拜內都大官。河西羌胡領部落反叛,顯祖親征,命洪之與侍中、東郡王陸定總統諸軍。輿駕至并州 ,詔洪之為河西都將討山胡。皆保險拒戰。洪之築壘于石樓南白鷄原以對之。
諸將悉欲進攻,洪之乃開以大信,聽其復業,胡人遂降。顯祖嘉之,遷拜尚書外都大官。
後為使持節、安南將軍、秦益二州刺史。至治,設禁奸之制,有帶刃行者,罪與劫同,輕重品格 ,各有條章。於是大饗州中豪傑長老,示之法制。乃夜密遣騎分部覆諸要路,有犯禁者,輒捉送州,宣告斬決。其中枉見殺害者百數。赤葩渴郎羌深居山谷,雖相覊縻,王人罕到。洪之芟山為道,廣十餘步,示以軍行之勢,乃興軍臨其境。山人驚駭。洪之將數十騎至其裡閭,撫其妻子,問所疾苦,因資遺之。
眾羌喜悅,求編課調,所入十倍于常。洪之善禦戎夷,頗有威惠,而刻害之聲聞于朝野。
初,洪之微時,妻張氏助洪之經營資產,自貧至貴,多所補益 ,有男女幾十人。洪之後得劉氏,劉芳從妹。洪之欽重,而疏薄張氏,為兩宅別居,偏厚劉室。由是二妻妒競,互相訟詛,兩宅母子,往來如仇。及蒞西州,以劉自隨。
洪之素非廉清,每多受納。時高祖始建祿制,法禁嚴峻,司察所聞,無不窮糾。遂鎖洪之赴京。高祖臨大華 ,庭集群官,有司奏洪之受臓狼藉,又以酷暴。高祖親臨數之,以其大臣,聽在家自裁。洪之志性慷慨,多所堪忍,疹疾灸療,艾炷圍將二寸,首足十餘處,一時俱下,而言笑自若,接賓不輟。及臨自盡,沐浴換衣。防卒扶持,將出卻入,遍繞家庭,如是再三,泣嘆良久,乃臥而引藥。
始洪之托為元後兄,公私自同外戚。至此罪後,高祖乃稍對百官辨其誣假,而諸李猶善相視,恩紀如親。洪之始見元後 ,計年為兄。及珍之等至,洪之以元後素定長幼,其呼拜坐皆如家人。暮年數延攜之宴飲,醉酣之後,攜之時或言及本末,洪之則起而加敬,笑語自若。富貴赫弈,當舅戚之家,遂棄宗專附珍之等。等頗存振本屬,而猶不顯然。劉氏四子,長子神自有傳。
高遵,字世禮,勃海蓚人。父濟,滄水太守。遵賤出,兄矯等常欺侮之。
及父亡 ,不令在喪位。遵遂馳赴平城,歸從祖兄中書令允。允乃為遵父舉哀,以遵為喪主,京邑無不吊集,朝貴咸識之。
徐歸奔赴。免喪,允為營宦路,得補樂浪王侍郎,遵感成益之恩,事允如諸父。
涉歷文史,頗有筆札,進中書侍郎。詣長安,刊《燕宣王廟碑》,進爵安昌子。及新製衣冠 ,高祖恭薦宗廟,遵形貌莊潔,音氣雄暢,常兼太祝令,跪贊禮事,為俯仰之節,粗合儀矩。由是高祖識待之。
後與游明根、高閭、李衝入議律令,親對禦坐,時有陳奏。以積年之勞,賜粟帛牛馬。出為立忠將軍、齊州刺史。建節歷本州,宗鄉改觀,而矯等彌妒毀之。
遵性不廉清,在中書時,每假歸山東,必借備騾馬,將從百餘。屯逼民家求絲縑 ,不滿意則詬罵不去,強相徵求。旬月之間,縑布千數。邦邑苦之。
遵既臨州,本意未弭,選召僚吏,多所取納。又其妻明氏家在齊州,母弟舅甥共相憑屬,爭求貨利,嚴暴非理,殺害甚多。貪酷之響,帝頗聞之。
及車駕幸鄴,遵自州來朝,會有赦宥。遵臨還州,請辭,帝於行宮,引見誚讓之。
遵自陳無負,帝厲聲曰:「若無遷都赦,必無高遵矣!又卿非惟貪婪,又虐于刑法,謂何如濟陰王,猶不免于法。卿何人,而為此行!自今宜自謹約。」
還州,仍不悛革。齊州入孟僧振至洛訟遵。詔廷尉少卿劉述窮鞫,皆如所訴。先是,沙門道登過遵,遵以道登荷寵于高祖,多奉以貨,深托仗之。
道登屢因言次申啟救遵,帝不省納,遂詔述賜遵死。時遵子元榮詣洛論冤,猶恃道登,不時還赴。道登知事決,方乃遣之。
遵恨其妻,不與訣,別處沐浴,引椒而死。
元榮,學尚有文才,長於几案。位兼尚書右丞,為西道行台,至高平鎮 ,遇城翻被害。
遵弟次文,雖無位官而貲產巨萬。遵每責其財,又結憾于遵,吉凶不相往反。時論責之。
張赦提,中山安喜人也。性雄武,有規畫。初為虎賁中郎。時京畿盜魁自稱豹子、虎子,並善弓馬,遂領逃連及諸畜牧者,各為部帥,于靈丘、雁門間聚為劫害。至乃斬人首,射其口,刺人臍,引腸繞樹而共射之,以為戲笑。其為暴酷如此。軍騎掩扌素,久弗能獲,行者患焉。
赦提設防遏追窮之計,宰司善之,以赦提為逐賊軍將。乃求驍勇追之,未幾而獲虎子、豹子及其黨與。盡送京師,斬于闕下,自是清靜。其靈丘羅思祖宗門豪溢,家處隘險,多止亡命,與之為劫。顯祖怒之,孥戮其家。而思祖家黨,相率寇盜。赦提應募求捕逐,乃以赦提為游徼軍將,前後禽獲,殺之略盡。因而濫有屠害,尤為忍酷。既資前稱,又藉此功,除冠軍將軍、幽州刺史,假安喜侯。
赦提克己厲約,遂有清稱。後頗縱妻段氏,多有受納,令僧尼因事通請,貪虐流聞。中散李真香出使幽州,採訪牧守政績。真香驗案其罪,赦提懼死欲逃。其妻姑為太尉、東陽王丕妻,恃丕親貴,自許詣丕申訴求助,謂赦提曰:「當為訴理,幸得申雪,願且寬憂,不為異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