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絶不是故事,它是真實的。我在那片土地上曾經住了
17年,不是天方夜譚,我可以向上帝發誓。」馬可對驚訝得張大了嘴巴的魯斯梯謙說。
魯斯梯謙用手搔了搔半禿的腦袋,還是有點不太相信:「據我所知,整個歐洲好像沒有人到過那麼遠的地方,如果有,恐怕也沒有活着回來。」
「我活着回來了。在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我就隨父親和叔叔離家了。」
「那是真的■?”「絶對肯定,所有的一切都印在我腦子裡,想忘也忘不了。」「太棒了,」魯斯梯謙興奮地搓着雙手,“你一定要講講你的經歷,越詳細越好,從頭開始,我要記下這個奇蹟。」
馬可的運氣真好,如果他沒有遇到真誠善良、博學多才的比薩作家魯斯梯謙,這部偉大的著作——《東方見聞錄》就不會誕生,他也不會在人類的歷史上留下光輝的一筆。漫漫的歲月長河將徹底掩蓋這一切。
每天馬可都在講述着他的傳奇生涯。魯斯梯謙坐在桌旁,用翎毛筆在羊皮紙上記述着馬可的喜怒哀樂。
大不裡士的商業、大亞美尼亞的奇異噴油井、雄偉的鐵門關、起而漫的豐富礦產、卡勞納斯強盜、忽裡模子恐怖的熱風、世界屋脊帕米爾高原、無邊無涯的羅布大沙漠、繁華的大都、精美絶倫的皇宮、富饒的江南、忽必烈無堅不摧的鐵騎……這一切讓魯斯梯謙聽得如痴如醉。
「馬可先生,你說這些元朝人平時是用石頭燒飯取暖,可能嗎?」魯斯梯謙邊記邊問。
「他們管黑色的石頭叫煤,燃燒時間長,火力猛,而且蘊藏量極為豐富。要不是在特烈比宗遭搶劫,你會看到這種東西的。」
「還有,你說他們經商時用紙幣,紙當錢用。」魯斯梯謙實在想不明白。
「是的。”馬可耐心地對他解釋,“紙幣隨時可以換成金銀,它具有絶對的信用,那裡無人懷疑這一點。」
馬可的知識面非常廣,他對動植物和礦產等方面很精通,平日的細心觀察給了他巨大的幫助。從馬可的講述中,魯斯梯謙看到的是一個國土遼闊、富饒強盛的元王朝。
「我真的相信你所說的一切,編故事總是有漏洞的,而且不可能如此詳盡。「魯斯梯謙心悅誠服地說。他放下手中的筆,站起身來給馬可和自己各倒了一杯水,想了一下,對馬可說:“你數次遇險,幾度遠行,給你印象最深的是哪一回?」“在大汗麾下做事,總有個依靠。在雲南與緬甸象隊一戰雖然激烈,還是有驚無險;作為特使出行,主要是考察風土民情,讓我心力交瘁的就是護送闊闊真王妃,我無法得到大汗有力的支持,一切都要靠自己。
那些荒涼的島嶼、無法無天的土人,天災人禍,步履維艱。當時我真有點絶望了。」馬可對那一段經歷記憶猶新。
「馬可先生,你說的一切別人都不相信,教廷早就把你們遺忘了。」
馬可的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還有,你想過沒有。」魯斯梯謙繼續着他的問題,「你歷盡艱辛,嘗遍了人所不能忍受的痛苦,到頭來,不僅不為人們相信,反而遭到誤解嘲弄,甚至淪為階下囚,你後悔嗎?」「不,絶不!」馬可堅定地說,「我永遠不後悔自己所做的一切。我曾經看到過世界上最美麗的東西,曾經為一代偉人效力,我付出的已經得到了回報。別人不理解,只能說明他們是井底之蛙,見識淺薄。
歷史會證明我馬可所說的一切。」馬可充滿了自豪和自信。
轉眼間,馬可在熱那亞監獄中被囚禁了快一年。
1299年
8月,熱那亞和威尼斯正式簽署了和平協定,所有的威尼斯戰俘即將獲釋。監獄長親自告訴了馬可這一喜訊。在這段時間裡,不僅是獄卒,就連這位冷酷威嚴的監獄長也常常來到馬可的牢房聽他講神秘的東方。
魯斯梯謙聽到這一消息,從心眼裡為馬可感到高興:「你自由了。我想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謝謝你一年來的照顧和幫助,別喪氣,你也會很快獲釋的。」馬可安慰着傷感的魯斯梯謙。
幾天後,馬可被釋放出獄。他跨出監獄大門,忽然停下了腳步,抬頭望着藍藍的天空,貪婪地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自由真好。」馬可發出深深的感嘆。
馬可和其他威尼斯人一起坐船回到了家鄉。
碼頭上,聚集着無數的人,大家在焦慮地等待着親人的歸來。隨着船緩緩靠近碼頭,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歡呼。
馬可站在甲板上,一眼就看到了擠在人堆中的父親和叔叔,他拚命揮手示意。
蒼老的尼可羅緊緊擁抱著馬可,「太好了,終於回來了。」兩行渾濁的淚水從乾枯的臉頰上流了下來。一年未見,本來身體很好的尼可羅一下變得很衰弱,馬可望着拄着枴杖顫顫巍巍的父親,眼睛濕潤了。
馬飛阿還是那麼開朗,他拉著馬可的手大聲說道:「走,回家去,咱們好好喝一杯。」
一年後,尼可羅去世了。臨終前,他緊緊拉著馬可的手:「漂泊半生,趕快安定下來,也免得我掛心。」馬可含淚答應了。
遵照父親的囑咐,馬可很快結了婚。妻子多娜達是小戶人家的女兒,沉靜而文雅,馬可第一次享受到溫馨的家庭生活。很快,馬可就有了凡蒂娜、貝蓮拉和莫雷塔三個女兒。
因為大部分財產在特烈比宗被搶,裝備戰艦又花去了一大筆錢,現在一下又添了四口人,馬可陡然覺得拮据起來。再說,要想在威尼斯取得地位,經商是必需的。
馬可考慮了很長時間,和多娜達商量了好幾次,又去徵求了馬飛阿叔叔的意見,決定變賣部分珠寶,籌一筆資金,就在城內租了鋪面,做起了生意。馬可又在克爾迪迪爾買了一幢房子,把家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