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6年夏,又是因為征稅,威尼斯商人在黑海沿岸和熱那亞人發生了紛爭,結果熱那亞人毫不客氣地把拒絶納稅的威尼斯商船全部扣留。
此事傳來,引起全城軒然大波。
為此,威尼斯共和國向熱那亞共和國發出正式照會,要求他們無條件地立即釋放被扣的船隻和貨物,並大幅度降低稅率。正處于鼎盛時期的熱那亞人,控制着黑海、中東、近東、波斯等地的商業活動,對於威尼斯人的抗議,根本不予理睬。兩國關係急劇惡化。
為避免再度發生戰爭,教皇龐尼菲斯八世親自調解,但兩國均態度強硬,決不讓步。教皇的調停宣告失敗。
1298年
7月,威尼斯共和國向熱那亞發出最後通牒,熱那亞共和國自恃強大的國力,嚴辭拒絶了威尼斯人的要求。
雙方的戰爭機器都開始發動。威尼斯城加緊備戰。各式各樣的軍艦陸續彙集在港灣,碼頭旁的軍需物資堆積如山,一向和平寧靜的威尼斯到處是全副武裝的士兵。
馬可靜觀事態的發展。他意識到這是證明自己才華、改變他人偏見的絶好機會。「不能置身事外。」馬可暗下決心。
對於馬可的想法,尼可羅和馬飛阿都不讚成。他們不想冒險,認為這十幾年來的事實證明,因循保守的威尼斯人不可能戰勝咄咄逼人的熱那亞人。馬可知道他倆心中有怨氣。但國家興亡,匹夫有責。
大家都在為此而奔波,如果自己袖手旁觀,不是更讓別人有話可說嗎?
馬可的一番話,打動了尼可羅和馬飛阿。他倆不但同意馬可參戰,還捐出一些錢以供軍需。
馬可親自去見威尼斯大公。大公對這位馬可早有耳聞,當他聽到馬可準備出資裝備一艘戰艦參加戰鬥時,大喜過望。
「太感謝您了。我正在為軍艦數量不足而發愁。要知道,我們面對的是一個強大的敵人。」
「我身為威尼斯人,理當為國效力,我參加過戰爭,而且我的海上經驗會有一些用處的。」馬可信心十足地說。
大公高興地說:「那事不宜遲,就請您儘快做好準備。戰爭隨時可能爆發。」
從大公那兒回來之後,馬可像換了一個人,他以充沛的精力投入到裝備戰艦的工作中。
9月
5日晨,突然接到報告,熱那亞海軍將領南巴德里亞指揮的一支龐大的艦隊已經來到亞得里亞海。
全城拉響了警報,戰爭總動員開始了。
威尼斯共和國決定立刻派安德烈·蘭多爾率艦隊出海迎戰。
港灣裡,威尼斯艦隊紛紛升帆起錨,匆匆駛向外海。
一艘剛剛裝修完成的軍艦上,馬可全副武裝地站在前甲板,海風襲來,捲動着他長長的披風。
軍情緊急,熱那亞人的用意很明顯,逼近威尼斯海域,先發制人。
因為事先沒有嚴密的計劃,軍艦駛出港灣時亂成一團。馬可皺着眉頭看著爭先搶道的軍艦,轉身下令:「升起所有的帆,用槳劃,加快速度,離開集群,到外海去。」
「是,艦長。」水手們按照馬可的指令操作。
經過好一陣混亂,軍艦在外海集結完畢。按照旗艦的指令,各艦依次排開,循序前進。
蔚藍的亞得里亞海很平靜,平靜得冷冰冰、死氣沉沉,風很弱,只能微微地鼓弄着風帆。艦隊緩慢地沿著達爾馬希亞海岸航行。出發時狂熱的情緒經過一天的航行,似乎被無邊的海水吞沒了。海是靜的,艦隊是靜的,馬可的船也是靜的。
偶爾發出的操舵的聲響和水手零星的腳步聲,打破了讓人窒息的沉靜,可是這聲音在闃靜中聽起來,恐怖而神秘。
馬可站在後甲板上,一動不動地靠着船舷,注視着這支龐大的艦隊。
滿臉鬍鬚因風吹日曬已變得蒼白,皮膚也因長年旅行而變得粗糙,飽經風霜的臉上,一雙藍色的眼睛清澈而深邃,雖然年過
40,但動作依然像小伙子一樣敏捷。長期的冒險生涯,使他對眼前的處境產生一種本能的警覺。
初秋午後的陽光還留有夏日的餘威,波光粼粼的海面刺人眼睛,一部分士兵堅守在各自的崗位上,但疲倦漸漸地掩蓋了警惕。「直到現在也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情況,就這麼稀里糊塗地向上撞。」馬可暗自發愁,看看前後左右,各艦正按部就班地前進。「應該派出足夠數量和批次的偵察船,我們對敵人的情況所知甚少,這種寧靜不太對頭。」馬可對一名站在他身旁的軍官說。
沒多久,也就是
1298年
9月
6日,這個星期六的下午,在達爾馬希亞沿岸東方近海的庫滋拉突然遭遇上了強大的熱那亞艦隊。
旗艦的桅杆上升起了準備戰斗的旗幟,所有的軍艦慌慌張張地展開戰鬥隊形。此刻他們正值逆風航行,各艦的動作非常緩慢,而熱那亞艦隊早已全部展開,以三艘重型軍艦為先導排成楔形向威尼斯人猛衝過來,一下就將威尼斯艦隊切為兩半。
忽然間,響起了一種可怕的驚天動地的喊叫,從成百上千個喉嚨裡迸發出來,似乎充斥着整個大海。
「熱那亞!聖喬治!熱那亞!聖喬治!」長箭如雨點般朝他們飛來。站在馬可身後的軍官「哎唷」了一聲,一頭栽倒在甲板上,一支箭正好射中他的咽喉。倉促從艙內爬出來的威尼斯士兵一批批被射倒。
「還擊!」馬可拚命喊道。他又對舵手下令,「立刻轉舵!避開他們,從側面迂迴。」馬可的軍艦剛剛移動,一艘熱那亞船和他們擦船而過。好玄,一旦攔腰被撞,船體肯定會受到嚴重損傷,甚至喪失戰鬥能力,馬可慶幸自己動作快。
別的船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