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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子子預,字元愷。少為中書學生。聰敏強識,涉獵經史。太和初,歷秘書令、齊郡王友。出為征西大將軍長史,帶馮翊太守。積數年,府解罷郡,遂居長安。每羡古人餐玉之法,乃採訪藍田,躬往攻掘。得若環璧雜器形者大小百餘,稍得粗黑者,亦篋盛以還,而至家觀之,皆光潤可玩。預乃椎七十枚為屑,日服食之,余多惠人。後預及聞者更求于故處,皆無所見。馮翊公源懷等得其玉,琢為器佩,皆鮮明可寶。預服經年,雲有效驗,而世事寢食不禁節,又加之好酒損志,及疾篤,謂妻子曰:「服玉屏居山林,排棄嗜欲,或當大有神力,而吾酒色不絶,自致于死,非藥過也。然吾屍體必當有異,勿便速殯,令後人知餐服之妙。」
時七月中旬,長安毒熱,預停屍四宿,而體色不變。其妻常氏以玉珠二枚含之,口閉。常謂之曰:「君自雲餐玉有神驗,何故不受含也?」言訖齒啟,納珠,因噓屬其口,都無穢氣。舉斂于棺,堅直不傾委。死時猶有遺玉屑數斗,橐盛納諸棺中。
初天興中,先子密問于先曰:「子孫永為魏臣,將復事他主也?」先告曰:「未也。國家政化長遠,不可卒窮。」
自皇始至齊受禪,實百五十餘歲矣。
賈彞,字彥倫,本武威姑臧人也。六世祖敷,魏幽州刺史、廣川都亭侯,子孫因家焉。
父為苻堅鉅鹿太守,坐訕謗系獄。彞年十歲,詣長安訟父獲申,遠近嘆之,僉曰:「此子英俊,賈誼之後,莫之與京。」
弱冠,為慕容垂驃騎大將軍、遼西王農記室參軍。太祖先聞其名,嘗遣使者求彞于垂。垂彌增器敬,更加寵秩,遷驃騎長史,帶昌黎太守。垂遣其太子寶來寇,大敗於參合陂,執彞及其從兄代郡太守潤等。
太祖即位,拜尚書左丞,參預國政,加給事中。于鄴置行台,與尚書和跋鎮鄴,招攜初附。久乃召還。天賜末,彞請詣溫湯療病,為叛胡所拘執,送於姚興。積數年,遁歸。又為屈丐所執,與語悅之,拜秘書監。年六十一,卒。世祖平赫連昌,子秀迎其屍柩,葬于代南。
秀,歷中書博士,遷中書侍郎,太子中庶子、揚烈將軍,賜爵陽都男,本州大中正。恭宗崩,以爵還第。既而掌吏曹事。高宗以秀東宮舊臣,進爵陽都子,加振威將軍。時丞相乙渾擅作威福,多所殺害。渾妻庶姓而求公主之號,屢言于秀,秀默然。渾曰:”公事無所不從,我請公主,不應何意?”秀慷慨大言,對曰:「公主之稱,王姬之號,尊寵之極,非庶族所宜。若假竊此號,當必自咎。秀寧死於今朝,不取笑于後日。」
渾左右莫不失色,為之震懼,而秀神色自若。渾夫妻默然含忿。他日,乃書太醫給事楊惠富臂作”老奴官慳”字,令以示秀。渾每欲伺隙陷之,會渾伏誅,遂得免難。秀執正守志,皆此類也。
時秀與中書令勃海高允俱以儒舊見重於時,皆選擬方岳,以詢訪見留,各聽長子出為郡守。秀辭曰:「爰自愚微,承乏累紀。少而受恩,老無成效,恐先草露,無報殊私。豈直無功之子,超齊先達?雖仰感聖慈,而俯深驚懼。乞收成命,以安微臣。」
遂固讓不受。
自始及終,歷奉五帝,雖不至大官,常掌機要。而廉清儉約,不營資產。年七十三,遇疾,給醫藥,賜几杖。時朝廷舉動及大事不決,每遣尚書、高平公李敷就第訪決。皇興三年卒。贈本將軍、冀州刺史、武邑公,謚曰簡。
子俊,字異鄰,襲爵。拜秘書中散、軍曹令。出為顯武將軍、荊州刺史。依例降爵為伯。先是,上洛置荊州,後改為洛州,在重山中,民不知學。俊乃表置學官,選聰悟者以教之。
在州五載,清靖寡事,吏民亦安。遷洛後,俊朝京師,賞以素帛。景明初卒。贈本將軍、光州刺史。
子叔休,襲爵。除給事中。卒。
子興,襲爵。
興弟賓,歷尚書郎,以清素稱。出為黎陽太守,卒官。
潤曾孫禎,字叔願。學涉經史,居喪以孝聞。太和中,為中書博士,副中書侍郎高聰使于江左。還,以母老患,輒過家定省,坐免官。久之,徵為京兆王愉郎中令,行洛陽令。轉治書侍御史、國子博士,加威遠將軍,行魯陽太守。清素,善撫接,得百姓情。稍遷司徒諮議參軍、通直散騎常侍,加冠軍將軍。正光中卒。贈平北將軍、齊州刺史。
子子儒,司空田曹參軍。
禎兄子景俊,亦以學識知名,奉朝請。遷京兆王愉府外兵參軍。愉起逆于冀州,將授其官,景俊不受,愉殺之。
永平宮,贈東清河太守,謚曰貞。
景俊弟景興。清峻鯁正。少為州主簿,遂棲遲不仕。後葛榮陷冀州,為榮所虜,稱疾不拜。景興每捫膝而言曰:「吾不負汝。」
以不拜葛榮故也。
薛提,太原人也,皇始中,補太學生,拜侍御史。累遷散騎常侍、太子太保,賜爵歷陽侯,加晉兵將軍。出為鎮東大將軍、冀州刺史,進爵太原公。所在有聲績。徵為侍中,治都曹事。世祖崩,秘不發喪。尚書左仆射蘭延、侍中和匹等議,以為皇孫幼沖,宜立長君,徵秦王翰置之秘室。提曰:「皇孫有世嫡之重,民望所繫。春秋雖少,令問聞于天下,成王、孝昭所以隆周漢。廢所宜立,而更求君,必不可。」
延等猶豫未決。中常侍宗愛知其謀,矯皇后令徵提等入,遂殺之。
提弟浮子。高宗即位,以提有謀立之誠,詔襲兄爵太原公,有司奏降為侯。皇興元年卒。
提孫令保,太和中,襲爵歷陽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