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勰悲泣對曰:「臣等宿遭不天,酷恨長世,賴陛下撫育,得參人伍。豈謂上靈無鑒,復使聖躬違和,萬國所懸,蒼生系氣。寢興之勞,豈申荼蓼!」以破慧景等勛,增邑五百戶。又詔曰:「朕形疲稚年,心勞長歲,積思成痾,頓發汝潁。第六弟勰,孝均周弟,感侔姬旦,遺食舍寐,動止必親,敦醫勸膳,誠力俱竭,致茲保康,實賴同氣。又秉務緝政,百司是憑,綱維折衷,萬揆獲濟。撫師于霖浩之辰,處戎于薦逼之日。安外靜內,功臣大道。侍省之績,可以孔懷無褒;翼亮之勤,實乃勛存社稷。宜有酬賞,以旌國功,可增邑一千戶。」
勰辭曰:「臣受遇緣親,榮枯事等,以此獲賞,殊乖情願,乞追成旨,用息謗言。」
詔曰:「汝在私能孝,處公必忠,比來勤憂,足布朝野,但可祗膺。」
尋以勰為司徒、太子太傅,侍中如故。
俄而蕭寶卷將陳顯達內冠,高祖復親討之。
詔勰使持節、都督中外諸軍事、總攝六師。是時,高祖不豫。勰辭曰:「臣侍疾無暇,六軍須有所托,事不兩興,情力又竭。更請一王總當軍要。」
高祖曰:「戎務、侍疾,皆憑于汝。牽痾如此,吾深慮不濟。安六軍、保社稷者,舍汝而誰?何容方便請人,以違心寄。宗祐所賴,唯在於汝。諸葛孔明、霍子孟異姓受託,而況汝乎!」行次淯陽,高祖謂勰曰:「吾患轉惡,汝其努力。」
車駕至馬圈,去賊營數里,顯達等出戰,諸將大破之。
勰部分諸軍,將攻賊壘,其夜奔退。高祖疾甚,謂勰曰:「修短命也,死生大分,今吾氣力危惙,當成不濟矣。雖敗顯達,國家安危,在此一舉,社稷所仗,唯在汝身。霍子孟以異姓受付,況汝親賢,可不勉也!」勰泣曰:「士于布衣,猶為知己盡命,況臣托靈先皇,聯暉陛下,誠應竭股肱之力,加之以忠貞。但臣出入喉膂,每跨時要,及于寵靈輝赫,聞之遐邇。復參宰匠,機政畢歸,震主之聲,見忌必矣。此乃周旦遁逃,成王疑惑,陛下愛臣,便為未盡始終之美。臣非所以惡華捐勢,非所以辭勤請逸,正希仰成陛下日鏡之明,下念愚臣忘退之禍。」
高祖久之曰:「吾尋思汝言,理實難奪。」
乃手詔世宗曰:「汝第六叔父勰,清規懋賞,與白雲俱潔;厭榮舍紱,以松竹為心。吾少與綢繆,提攜道趣。每請解朝纓,恬真丘壑,吾以長兄之重,未忍離遠。何容仍屈素業,長嬰世網。吾百年之後,其聽勰辭蟬舍冕,遂其沖挹之性。無使成王之朝,翻疑姬旦之聖,不亦善乎?汝為孝子,勿違吾敕。」
及高祖崩於行宮,遏秘喪事,獨與右仆射、任城王澄及左右數人為計,奉遷高祖于安車中,勰等出入如平常,視疾進膳,可決外奏。累日達宛城,乃夜進安車于郡事,得加斂櫬,還載臥輿。六軍內外莫有知者。遣中書舍人張儒,奉詔徵世宗會駕。梓宮至魯陽,乃發喪行服。
世宗即位,勰跪授高祖遺敕數紙。咸陽王禧疑勰為變,停在魯陽郡外,久之乃入。謂勰曰:「汝非但辛勤,亦危險至極。」
勰恨之,對曰:「兄識高年長,故知有夷險;彥和握蛇騎虎,不覺艱難。」
禧曰:「汝恨吾後至耳!」自高祖不豫,勰常居中,親侍醫藥,夙夜不離左右,至于衣帶罕解,亂首垢面。帝患久多忿,因之以遷怒。勰每被誚詈,言至厲切;威責近侍,動將誅斬。勰承顏悉心,多所匡濟。及高祖升遐,陳顯達奔遁始爾,慮凶問泄漏,致有逼迫。勰內雖悲慟,外示吉容,出入俯仰,神貌無異。及至魯陽也,東宮官屬,多疑勰有異志,竊懷防懼。而勰推誠盡禮,卒無纖介。勰上高祖謚議:「謹案謚法,協時肇享曰『孝』,五宗安之曰『孝』,道德博聞曰『文』,經緯天地曰『文』,仰惟大行皇帝,義實該之,宜上尊號為孝文皇帝,廟曰高祖,陵曰長陵。」
世宗從之。
既葬,世宗固以勰為宰輔。勰頻口陳遺旨,請遂素懷。世宗對勰悲慟,每不許之。
勰頻煩表聞,辭義懇切。世宗難違遺敕,遂其雅情,猶逼以外任,乃以勰為使持節、侍中、都督冀定幽瀛營安平七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開府、定州刺史。勰仍陳讓,又面申前意,世宗固執不許,乃述職。
尚書令王肅等奏:「臣等聞旌功表德,道貴前王;庸勛親親,義高盛典。是故姬旦翼周,光宅曲阜;東平宰漢,寵絶列蕃。彭城王勰景思內昭,英風外發,協廓乾規,掃氛漢沔。屬先帝在天,鳳旌旋旆,靜一六師,肅寧南服。登聖皇于天衢,開有魏之靈祐,論道中鉉,王猷以穆,七德丕宣,九功在詠。臣等參詳,宜增邑一千五百戶。」
詔曰:「覽奏,倍增崩絶,未足以上酬勛德,且可如奏。」
勰頻表固讓,世宗許之。
世宗與勰書曰:「恪奉辭暨今,悲戀哽咽,歲月易遠,便迫暮冬,每思聞道,奉承風教。父既辭榮閒外,無容頓違至德。出蕃累朔,荒馳實深。今遣主書劉道斌奉宣悲戀,願父來望,必當郕京。展泄哀窮,指不雲遠。」
勰乃朝于京師。
景明初,蕭寶卷豫州刺史裴叔業以壽春內屬,詔勰都督南征諸軍事,余官如故,與尚書令王肅迎接壽春。詔曰:「五教治樞,古難其選,自非親賢兼切,莫應斯舉。王以明德懋親,任屬保傅,出居蕃陝,入禦袞章,內外克諧,民神攸屬。今董率戎麾,威號宜重,可復授司徒,以光望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