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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廈的建築遇到了資金不足與反對者的嚴重干擾等諸多阻力,反對者們大肆喧囂,宣稱博覽會將成為全英國的暴徒和全歐洲的持不同政見者的聚集地,而在它的開幕之日,肯定將有一場騷動甚至可能是一場革命。他們甚至斷言這個玻璃大廈的玻璃頂是有氣孔的,而
5000萬隻麻雀的糞便將從氣孔中落下把所有的展品弄得一塌糊塗。激怒的新教徒詛咒博覽會是一項狂妄的邪惡工程,它將招致上帝對全民族的懲罰,一位上校在國會辯論時祈禱上蒼將冰雹與雷電轟向這可惡的玻璃大廈……阿爾伯特卻不為所動,頂住一切壓力,他夜以繼日的工作,籌措資金,視察工程進程,主持公眾集會,發表演說,與文明世界的每一個角落保持聯繫,以收集最新工業樣品,他不斷地失眠,他的身體每況愈下,但他朝着自己的目標推進的步伐一刻也沒有放鬆。
1851年
5月
1日在倫敦的海德公園,首屆萬國博覽會在歡欣鼓舞和萬民歡呼的氣氛中開幕了,女王親自主持了開幕式,併為此剪了彩。博覽會玻璃大廈高聳矗立,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令成千上萬的人民激動不已,就連最怨恨的嘲笑者也為如此巨大巍峨的工程所折服,加入到讚美大合唱的行列。這座耀眼奪目的大廈不僅是博覽會的象徵,也是維多利亞統治下強盛的大英帝國的象徵,也是維多利亞本人作為帝國國王威儀的象徵。當然從某種意義上說,它更是英帝國主義殖民罪惡的象徵。
因為英帝國主義的強盛是建立在對本國無產階級壓榨特別是對殖民地人民的壓迫剝削的基礎之上的。馬克思、恩格斯曾經指出,英國在
19世紀中葉以後之所以能成為世界工廠,除了它當時在技術上比別的國家的先進因素之外,對龐大的殖民地的殘酷掠奪,是構成英國資本主義經濟繁榮和資產階級政治統治相對穩固的重要基礎。因此,當維多利亞女王笑逐顏開之日正是殖民地人民呻吟之時。但傲慢而自尊、虛榮的維多利亞做夢也不會去做這樣的比較。
現在,她只看到各國的國旗在和風中輕拂飄揚,玻璃噴水池吐出一朵朵雪白的花朵;德高望重的威靈頓公爵顫顫巍巍地走來,從喬治三世到現在,他經歷了多少稀奇的世事,參與過多少次盛大聚會,卻從來未曾見如此氣派的場面;坎特伯雷大主教也失去了平日的肅穆,他的幾十年如一日的平穩的祈禱今天也變得飄忽不定。緊接着
600張歡樂的嘴齊聲高唱《阿里路亞》。展覽會舉行了整整六個月,六個月裡,吸引了
600萬以上的參觀者,創下了
16.
5萬鎊的利潤,整整六個月,全英國都沉浸在一種狂熱的忘我之境中,人們不僅看到了現代工業文明之偉大,更感到了帝國的強盛與輝煌。女王夫婦此間在英格蘭北部做了一次凱旋式的旅行,就連遠在海峽對岸的巴黎,也為博覽會委員會舉行了盛大的慶祝。
女王激動地寫道:
5月
1日是我歷史上最偉大的日子,是有史以來最美麗、最莊嚴、最動人的景觀,是我心愛的阿爾伯特的成功……這是我一生中最幸福、最自豪的一天,我再也想不出別的什麼了。阿爾伯特的美名將隨着這項偉大的業績而流芳百世,他自己的,和我自己的親愛的國家亦顯出無愧於此,這真是一次巨大的成功。
朕感謝上蒼賜許朕與一位如此偉大、如此高尚、如此傑出的王子結合,今年將永遠是朕一生中最自豪最幸福的一年。博覽會的閉幕日,正是朕同王子訂婚
12周年,這真是一次奇異的巧合。
二、女王夫婦再也不能容忍帕麥斯頓無視君上的態度,就把他揮到了一邊。
正當阿爾伯特時來運轉因為
1851年的萬國博覽會的成功而使他在處理國家事物中的威望大大提高之際,也正當女王陶醉在丈夫為她所帶來的種種榮耀之際,有一位大臣卻並不把他們放在眼裡,而處處與他們作對。
這個人便是當時的外交大臣帕麥斯頓勛爵。
在帕麥斯頓眼裡,阿爾伯特只不過是一個極其普通的異國青年,他出人頭地的惟一理由是他碰巧娶了英國女王,帕麥斯頓瞧不起這位青年,那種過于拘謹的樣子,他沒有一點英國人的浪漫與激情,他甚至不會社交,儘管他縱馬打獵的非凡身手使帕麥斯頓暗暗驚訝這位冷靜理智的青年居然還有這一手,但他很快讓那些富於幻想的浪漫的英國人大感失望,他曾不止一次的表示,他不過將騎馬當作一種鍛鍊或是交通上的便利,而決不是一種遊戲。這使得帕麥斯頓的鄙夷更進一層。
與阿爾伯特恰恰相反。他是一個道道地地的英國人,幹任何事情靠的是直覺本能,而不是理智,是熱情、冒險而不是冷靜、穩重。有一件事典型地體現着帕麥斯頓的氣質。有一天他從奧斯本回來的時候,由於他一貫不遵守時間而誤了回倫敦的火車。
他指令開一趟專列,但是站長十分為難地告訴他當天那個時刻在此線路上安排專列是極其危險的,帕麥斯頓固執己見,聲言他必須立即趕到倫敦有要事要辦,刻不容緩。站長在全體職工的支持下堅持反對意見,他說鐵路局可負不起責任。
「責任?我來負。」帕麥斯頓以一副傲慢專橫的口氣說道。
站長下令加開專列,外交大臣一路無事,準時趕到倫敦辦事。他的冒險又一次成功。
即便是在處理國家大事上,帕麥斯頓也往往體現出他的隨意與冒險。他傲慢專橫、惟我獨尊,根本就不把女王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