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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沒有把酒燙一下?」他用相當尖鋭的嗓音問一個侍仆。那個侍仆發窘了,愣在那裡,臉色刷自。
「夥計,我在問你呢。」阿爾卡季‧帕夫雷奇平和地接著說,眼睛目]看那個侍仆。
那可憐的侍仆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裡,轉悠着餐巾,一聲不吭。阿爾卡季‧帕夫雷奇低着頭,思索着,一邊蹙起眉頭瞧了瞧他。
「don,mon chef,」@他帶著愉快的笑容說,用手友好地拍了拍我的膝頭,又盯看起那個侍仆。「好了,去吧,」他稍稍沉默了一會後,又補了一句,隨後揚起眉頭,按了按鈴。
進來了一個人,他又胖又黑,一頭烏髮,低額門,眼睛鼓鼓的。
「費多爾的事……去處理一下吧。」阿爾卡季‧帕夫雷奇帶著十分自製的神情低聲地說。
「遵命。」那胖子答了一聲就出去了。
「Voila,moil cher,les de’sagrfiments de la campagne,」阿爾卡季‧帕夫雷奇樂呵呵地說,「您要去哪兒呀‧別忙着走,再坐一會兒吧。」
「不啦,」我回答,「我該走啦。」
「又是打獵!唉,真拿你們這些獵迷沒辦法!眼下您要去哪兒呢?」
「去四十俄裡外的里亞博沃。」
「去里亞博沃‧嘿,那巧了,這樣一來,我正好可同您一道去。里亞博沃離我的領地希皮洛夫卡村只有五俄裡地,而我呢好久沒有到希皮洛夫卡去走走了,老是抽不出工夫。這一回蠻湊巧:您今天到里亞博沃打獵,晚上就到我那個村子去。Ce sera charmant④。咱們一起吃晚飯——咱們帶著廚子去——您就在我JJIUL過夜。太好了!太好了!」他不待我回答就這樣說。「……喂,誰在那兒‧吩咐給我們備車,快一點。您沒有到過希皮洛夫卡吧‧我有點過意不去請您在我的總管家裡過一夜,不過我知道,您會不大在乎的,去里亞博沃還可能要在乾草棚裡過夜呢……咱們去吧.去吧!」
於是阿爾卡季‧帕夫雷奇唱起了一首法國的抒情歌曲。
「您大概不清楚,」他微微晃動兩腿,繼續說,「我那邊的莊稼人是交代役租的。憲法規定的嘛——有什麼法子‧他們給我交租金倒是不含糊的。說實話,我早就想讓他們改成勞役租,可是地太少就這樣我也感到很奇怪,他們是怎麼對付過去的。不過,我那邊的總管是很能幹的,是個治國安邦之材呀。您會見到的……真的,機會難得!」
總管(
2)
實在無可奈何。本來早上九點鐘我就該動身的,可是我們直拖到下午兩點鐘才出發。打獵的人定能體會到我是何等的焦急。阿爾卡季。帕夫雷奇,如他自己所說的,喜歡找機會讓自己行行樂.因此帶上數不清的內衣、食品、外衣、香水、枕墊以及各種各樣的化妝品,這些東西對於一個節儉自律的德國人來說足夠用上一年了。每次車子從山坡下駛時,阿爾卡季‧帕夫雷奇總是要簡短而嚴厲地叼囑一句,由此我可以斷定,我的這位朋友是個十足的怕死鬼。不過,這一行極為順利;只是在一座剛修好不久的小橋上,N-
7:坐的那輛車子翻倒了,後軲轆壓住了他的腹部。
網爾卡季。帕夫雷奇看到自家的卡列姆摔在地上,着實驚慌了,趕緊叫人去問:他的手傷着沒有‧一聽說廚子的手安然無恙,便立刻放下心來。由於這種種事,我們這一路走了很久。我和
5可爾卡季。帕夫雷奇同坐一輛馬車,旅程快終了的時候,我感到煩悶得要死,而且,在好幾小時的旅程中,我的這位同伴已經筋疲力盡,無精打采起來了。我們終於到了,不過不是到了里亞博沃,而是直接到了希皮洛夫卡,不知道怎麼會是這樣的,這一天我反正是扣不成獵了,所以只好聽任命運的擺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