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唐詩鑑賞中 - 71 / 159
古典詩類 / 唐代詩人 / 本書目錄
  

唐詩鑑賞中

第71頁 / 共159頁。

 大小:

 第71頁

朗讀:

下面寫匈奴利用草黃馬肥的時機發動了進攻,「金山西見煙塵飛」,「煙塵飛」三字,形容報警的烽煙同匈奴鐵騎捲起的塵土一起飛揚,既表現了匈奴軍旅的氣勢,也說明了唐軍早有戒備。下面,詩由造境轉而寫人,詩歌的主人公──頂風冒寒前進着的唐軍將士出現了。詩人很善於抓住典型的環境和細節來描寫唐軍將士勇武無敵的颯爽英姿。如環境是夜間,「將軍金甲夜不脫」,以夜不脫甲,寫將軍重任在肩,以身作則。「半夜軍行戈相撥」寫半夜行軍,從「戈相撥」的細節可以想見夜晚一片漆黑,和大軍銜枚疾走、軍容整肅嚴明的情景。寫邊地的嚴寒,不寫千丈之堅冰,而是通過幾個細節來描寫來表現的。「風頭如刀面如割」,呼應前面風的描寫;同時也是大漠行軍最真切的感受。

「馬毛帶雪汗氣蒸,五花連錢旋作冰。」戰馬在寒風中奔馳,那蒸騰的汗水,立刻在馬毛上凝結成冰。詩人抓住了馬身上那凝而又化、化而又凝的汗水進行細緻的刻劃,以少勝多,充分渲染了天氣的嚴寒,環境的艱苦和臨戰的緊張氣氛。「幕中草檄硯水凝」,軍幕中起草檄文時,發現連硯水也凍結了。詩人巧妙地抓住了這個細節,筆墨酣暢地表現出將士們鬥風傲雪的戰鬥豪情。這樣的軍隊有誰能敵呢?這就引出了最後三句,料想敵軍聞風喪膽,預祝凱旋而歸,行文就象水到渠成一樣自然。


  

全篇奇句豪氣,風發泉湧,由於詩人有邊疆生活的親身體驗,因而此詩能「奇而入理」,「奇而實確」,真實動人。

全詩句句用韻,三句一轉,韻位密集,換韻頻數,節奏急促有力,情韻靈活流宕,聲調激越豪壯,有如音樂中的進行曲。

(張燕瑾)

輪台歌奉送封大夫出師西征

輪台歌奉送封大夫出師西征

岑參

輪台城頭夜吹角,輪台城北旄頭落。

羽書昨夜過渠黎,單于已在金山西。

戍樓西望煙塵黑,漢兵屯在輪台北。

上將擁旄西出征,平明吹笛大軍行。

四邊伐鼓雪海湧,三軍大呼陰山動。

虜塞兵氣連雲屯,戰場白骨纏草根。

劍河風急雪片闊,沙口石凍馬蹄脫。

亞相勤王甘苦辛,誓將報主靜邊塵。

古來青史誰不見,今見功名勝古人。

這首七古與《走馬川行》系同一時期、為同一事、贈同一人之作。但《走馬川行》未寫戰鬥,而是通過將士頂風冒雪的夜行軍情景烘托必勝之勢;此詩則直寫戰陣之事,具體手法與前詩也有所不同。此詩可分四層。

起首六句寫戰鬥以前兩軍對壘的緊張狀態。雖是製造氣氛,卻與《走馬川行》從自然環境落筆不同。那裡是飛沙走石,暗示將有一場激戰;而這裡卻直接從戰陣入手:軍府駐地的城頭,角聲劃破夜空,呈現出一種異樣的沉寂,暗示部隊已進入緊張的備戰狀態。據《史記。天官書》:「昴為髦頭(旄頭),胡星也」,古人認為旄頭跳躍主胡兵大起,而「旄頭落」則主胡兵覆滅。「輪台城頭夜吹角,輪台城北旄頭落」,連用「輪台城」三字開頭,造成連貫的語勢,烘托出圍繞此城的戰時氣氛。把「夜吹角」與「旄頭落」兩種現象聯繫起來,既能表達一種敵愾的意味,又象徵唐軍之必勝。氣氛醖足,然後倒插一筆:「羽書昨夜過渠黎(在今新疆輪台縣東南),單于已在金山(阿爾泰山)西」,交待出局勢緊張的原因在於胡兵入寇。果因倒置的手法,使開篇奇突警湛。「單于已在金山西」與「漢兵屯在輪台北」,以相同句式,兩個「在」字,寫出兩軍對壘之勢。敵對雙方如此逼近,以至「戍樓西望煙塵黑」,寫出一種瀕臨激戰的靜默。局勢之緊張,大有一觸即發之勢。

緊接四句寫白晝出師與接仗。手法上與《走馬川行》寫夜行軍大不一樣,那裡是銜枚急走,不聞人聲,極力描寫自然;而這裡極力渲染吹笛伐鼓,是堂堂之陣,正正之旗,突出軍隊的聲威。開篇是那樣奇突,而寫出師是如此從容、鎮定,一張一弛,氣勢益顯。作者寫自然好寫大風大雪、極寒酷熱,而這裡寫軍事也是同一作風,將是擁旄(節旄,軍權之象徵)之「上將」,三軍則寫作「大軍」,士卒吶喊是「大呼」。總之,「其所表現的人物事實都是最偉大、最雄壯的、最愉快的,好象一百二十面鼓,七十面金鉦合奏的鼓吹曲一樣,十分震動人的耳鼓。和那絲竹一般細碎而悲哀的詩人正相反對。」(徐嘉瑞《岑參》)於是軍隊的聲威超於自然之上,彷彿冰凍的雪海亦為之洶湧,巍巍陰山亦為之搖撼,這出神入化之筆表現出一種所向無敵的氣概。


  
「三軍大呼陰山動」,似乎胡兵亦將敗如山倒。殊不知下面四句中,作者拗折一筆,戰鬥並非勢如破竹,而鬥爭異常艱苦。「虜塞兵氣連雲屯」,極言對方軍隊集結之多。詩人借對方兵力強大以突出己方兵力的更為強大,這種以強襯強的手法極妙。「戰場白骨纏草根」,借戰場氣氛之慘淡暗示戰鬥必有重大傷亡。以下兩句又極寫氣候之奇寒。「劍河」、「沙口」這些地名有泛指意味,地名本身亦似帶殺氣;寫風曰「急」,寫雪片曰「闊」,均突出了邊地氣候之特徵;而「石凍馬蹄脫」一語尤奇:石頭本硬,「石凍」則更硬,竟能使馬蹄脫落,則戰爭之艱苦就不言而喻了。作者寫奇寒與犧牲,似是渲染戰爭之恐怖,但這並不是他的最終目的。作為一個意志堅忍、喜好宏偉壯烈事物的詩人,如此淋漓興會地寫戰場的嚴寒與危苦,是在直面正視和欣賞一種悲壯畫面,他這樣寫,正是歌頌將士之奮不顧身。他越是寫危險與痛苦,便「越發得意,好象吃辣子的人,越辣的眼淚出,更越發快活。」(徐嘉瑞《岑參》)下一層中說到「甘苦辛」,亦應有他自身體驗在內。

末四句照應題目,預祝奏凱,以頌揚作結。封常清于天寶十三載以節度使攝御史大夫,御史大夫在漢時位次宰相,故詩中美稱為「亞相」。「誓將報主靜邊塵」,雖只寫「誓」,但通過前面兩層對戰爭的正面敘寫與側面烘托,已經有力地暗示出此戰必勝的結局。末二句預祝之詞,說「誰不見」,意味着古人之功名書在簡策,萬口流傳,早覺不新鮮了,數風流人物,則當看今朝。「今見功名勝古人」,樸質無華而擲地有聲,遙應篇首而足以振起全篇。上一層寫戰鬥艱苦而此處寫戰勝之榮耀,一抑一揚,跌宕生姿。前此皆兩句轉韻,節奏較促,此四句卻一韻流轉而下,恰有奏捷的輕鬆愉快之感。在別的詩人看來,一面是「戰場白骨纏草根」而一面是「今見功名勝古人」,不免生出「一將功成萬骨枯」一類感慨,蓋其同情在於弱者一面。而作為盛唐時代浪漫詩風的重要代表作家的岑參,無疑更喜歡強者,喜歡塑造「超人」的形象。讀者從「古來青史誰不見,今見功名勝古人」所感到的,不正如此麼?

全詩四層寫來一張一弛,頓挫抑揚,結構緊湊,音情配合極好。有正面描寫,有側面烘托,又運用象徵、想象和誇張等手法,特別是渲染大軍聲威,造成極宏偉壯闊的畫面,使全詩充滿浪漫主義激情和邊塞生活的氣息,成功地表現了三軍將士建功報國的英勇氣概。就此而言,又與《走馬川行》並無二致。

(周嘯天)

送李副使赴磧西官軍

送李副使赴磧西官軍

岑參

火山六月應更熱,赤亭道口行人絶。

知君慣度祁連城,豈能愁見輪台月。



贊助商連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