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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威叟膽小畏師,又以身為長門弟子,近已屢犯過失,惟恐愛子無知惹出事來,只有愛子一到,得信立即趕來,方可無事。又以鐵嶺阻隔,不能傳聲求見,再四盤算,沒奈何才對我說:‘此洞對面冰壁瀑布之中,有一條地道,一直通到玄冥界那邊綉瓊原前七八百餘裡冰谷之中。’這便是上次大地震時,陷空老祖所開震源之一。當初為的是把震源引到界那邊去應劫,所震之處,本是綉瓊原之後一座極大冰崖。
經此一震,化為冰谷,那一帶地氣由此而泄。到日又以法力遏止震源,因得就此保全,未再波及。事後別處通脈,均以大震之後,為冰雪所填沒。獨這一條通脈,一邊不曾再震,一邊又有這座神峰與磁源反應,地質堅硬。
同時峰頂噴出極大火焰,千里方圓冰雪交融,發生洪水。
峰身雖多現出了數百丈,卻被震波反震出去,地面不曾震裂,因得保全。事後島主因這裡關係島宮安危,多一條秘徑可以應急,就此留下,把兩頭出入口封閉。只他一人預聞機密,能夠啟閉通行。靈威叟愛子情深,竟然泄露,並傳靈奇一件法寶。
只要由這條秘徑通行過界,把那小鐘微晃,他便警覺,由此徑出來相見;如久不至,便是有事,或值他出,便須急速回我這裡,免被島主查知,父子均有不便。本來無須走出口外,因靈奇久慕島宮與綉瓊原兩處仙景,纏着乃父欲往一觀,靈威叟也真溺愛,竟允了他。這裡由我為主,他父子相見,本是私情,島主知道,我也有不是處。以前也因他受人之愚,不肯明言,以致放走孽徒,累我受罪,已然愧對。
又知我安分修持,決無二心,身受禁網,逃也無力,不便再為隱瞞,所以一切我皆與聞。有此秘徑,過嶺一層不極容易麼?初見時,道友問我,不是不說,是因適纔入定中參悟,諸位道友稍遲前往,似較穩妥,故此閒談,稍延時刻。前日靈威叟本是攜子同來,因我堅持不捨內丹,他子也不願敗人的道而成全自己,才閙個不歡而散。我料他別處不成,仍要尋我。
他也並非強求無償,是以助我脫困來作交易。我已算定,脫困有望,照着屠龍師太符偈口訣,在此多修煉一日,有一日的好處,便是脫困之期還早,也是不肯。我想諸位道友去後,以原軀殼幻出一些虛景,留一字條,假作入定。他那耳鼻口目,靈警異常,只恐瞞他不了。
適纔洞外諸道友未曾一同延進,便因人多,恐被嗅出之故,以防萬一走來撞上。諸位道友先往秘徑緩緩行去,省得措手不及。"隨把出入之法告知。
二人應諾,謝了指點。烏神叟隨引二人同出洞外。英瓊、阿童、六矮弟兄在外面雖等了兩三個時辰,仗着花光明麗,清景如仙,事前又有易靜傳聲相告,也未怎在意。三人出時,洞外七人正由左近花林中走來,匆匆禮見之後,烏神叟便引眾人到了正對洞門的千尋冰壁之下。
只見壁上寒瀑又寬又大,宛如百道匹練連成一片,倒捲下來,轟轟發發,聲如喧雷。溪上霧湧煙靠,水花噴湧,映着四外花光,幻為異彩,奇觀壯麗,從來罕見。正看之間,烏神叟行使禁法,將手一指,寒瀑立似冰凝,便不再流。壁腳丈許以上,白光連閃三次,現出一個大約兩丈,圓滑堅瑩的大洞。
易靜等一行十人,便飛身走了進去,互相舉手作別。煙光雜沓中,入口封閉,洞壁外面瀑聲又復洋洋盈耳。眾人初意那秘徑不過由層冰中穿透,只是奇冷,不會十分堅固。及至進洞一看,只入口二三里與來路冰壁相通之處,是由層冰中挖掘出來的甬路,冰堅如晶,氣候也不甚寒。
再往前走,路便斜下,漸漸穿入地層以下,其熱如蒸,比起開頭一段冰衖,又大不同。全甬路俱是一般方圓,除入口二三里晶光耀眼,清明可鑒外,一入地層,通體便如墨玉烏金,儘管隱光浮泛,卻是昏暗如入黑洞。好在眾人多是慧目法眼,甬路一色坦平,又無阻滯,雖在禦遁飛行,因恐萬一對面有人飛來,遁光全都隱起,照着烏神叟所說,緩緩向前飛去。
又飛行了二百餘裡,見那甬路並非一直向前,每行四五十里,必有一個轉折,時東時西,往複迴環,繞上一段,重又歸入北行正路。有兩個轉折之處,並還現出歧徑,眾人有一次走錯,行不數裡,忽見地土崩塌之跡,將去路阻止,又退回來。似這樣連經了兩三處,方始悟出,這條甬路乃當初地底震脈總源。內裡經陷空老祖在大震以前用法力開闢出來,又在裡面分出許多經絡,歧路縱橫,引得地氣先期往四外宣洩。
到了預擬之處,再激蕩地氣使其裂土上升,發為無數地震。那歧路坍塌之處,必是昔年地震遺蹟。
所有脈絡,俱與乾象躥度相應。雖然所經僅得十分之一,管中窺豹,已見一斑。暗驚此老不特法力高強,這周圍數十里的地面,竟能于數日內,在地底千丈以下,開通出密如蛛網的天躥甬路。就說這條甬路,是因鄰近火峰磁源兩處要地,格外加功慎重。
餘者千萬震區的脈絡,均以法力法寶開通,草率簡陋,只有通路。這魄力的雄偉,計慮的周詳,也令人可驚可佩了。
阿童畢竟稚氣未退,笑道:「這條地道長得怕人。對方要是發覺有人潛入他的秘徑,當成仇敵看待,稍微運用法力,這千多丈的冰雪泥土全壓下來,四面堵塞,豈不給埋在內?如非諸位道友多精地形之術,要我一人還真有些膽怯呢。」癩姑道:「小和尚,膽子怎這小?就憑這點冰雪泥土就能壓死你麼?」易靜道:"此話並不盡然。我看此老這條甬路,已決計長此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