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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不一會,便聽內裡有人拖着鎖鏈行走之聲。跟着便聽厲聲發話道:「老東西,又來擾我清修作甚?」說罷,洞門開處,內裡走出一個身材短小,相貌醜惡,頭大如鬥,鬍鬚虯結,手持鳩杖,行路遲緩的老怪人,一見洞外來了兩個女子,似甚驚訝。面色剛剛一變,倏地暴怒,一擺手中鳩杖,便要打下,杖頭上立有朵朵銀花,自鳩口中飛出。一面並還口喝問,方說得一個「你」字,癩姑早有準備,不等杖下發話,手早揚起,手掌上現出一粒豆大烏光。
那老怪人立即住口,改倨為恭,並忙收鳩杖,面帶驚喜之色,肅客入內。二人剛剛走進,門便關閉。易靜見這怪人腳上拖着一條鐵鎖鏈,似極沉重。洞中甚是高大,共分裡外兩層。
外層是一廣庭,約有兩三畝方圓。內層石室兩間,一大一小,老怪人住在小間以內。同到裡面坐下,向二人問道:「二位道友,可是受我好友黃風道長之托而來麼?」癩姑也不回答,先只告訴易靜,這裡不怕被對頭聽去,可以隨便說話了。接着便對易靜談起這位怪老人的來歷。
第二三三回
絶海剪鯨波 萬裡冰天求大藥
荒原探鰲極 千尋雪窖晤真靈
癩姑對易靜說道:"這位道友名叫烏神叟,和北極海黃風道友乃生死之交。我雖初見,但聽眇姑說過。以前屠龍家師在北海冰洋中修煉時,因二位道友受了別的妖邪慫恿,來擾家師清修,鬥法被擒,身受家師意鎖。黃風道友當時服低認錯,被家師說了兩句放走。
烏道友性較剛直,不肯服輸,竟然帶鎖逃走。黃風道友由此改行向善,屢欲拜在家師門下,家師未允。又為烏道友求情。家師說烏道友被擒時,不能放下屠刀,意鎖已然鎖骨穿心,將來雖有機緣解脫,此時卻是不行。
如用我屠龍刀割斷,未始不可,但是修煉不到時候,此鎖一斷,心便化成劫灰,身也相隨同盡了。姑念你為朋友的義氣,再四懇求,現傳你一道符咒,等你朋友悔罪求免之際,傳授與他,令其持誦,到時自有靈效。
烏道友始終未來,黃風道友以後卻得家師相助,免去一場大難。眇姑說我異日如有機緣去至北海,可尋他作個東道主人。"
"我因眇姑素來冷臉,不喜說話,忽然提起我未拜師以前的事,彼時滿擬永遠追隨家師,決無虧吃,並未想到要轉投峨眉門下。她又語焉不詳,沒頭沒尾,當是戲語,未甚在意。次日無心中問黃風道友如何找法,她又傳我兩道靈符。說此人現隱身冰洋海底,潛伏不出,事前必須閙些狡猾,將他激怒,等他追來為難,再將一道靈符發出,去往海中相見便了。
另一道靈符,說是可在真火之中出入,也未試過。這原是開府前一年的話,說過拋開。日前去往紅木嶺盜劍,掌教師尊所賜手柬,忽現字跡,末有兩行,便略提此事,因是偈語,當時不能解悟,所以一路尋思未說。及到冰洋上空,看到海中流水,忽然省悟,想起前事。
又以偈語有慎秘無聲之言,便借冰山炫露,果將黃風道長引來,先還以為靈符必有妙用,哪知竟是暗號。黃風道長一見,立命同來的人退去,徑往水中等候。我入水相見一談,才知家師當年早算定今日之事。"
"這位烏道友遁去不久,便投往陷空老祖那裡,欲借老祖法力將鎖化去,屢試無效。
老祖隨命烏道友在玄冥界防守,不合受了老祖大弟子靈威叟之托,一時徇情,為孽徒長臂神魔鄭元規所愚,吃他盜了靈丹法寶,逃出界去。老祖恨他縱賊逃去,就用原鎖鎖在這小峰石洞以內,日受風雷烈火之苦。烏道友方始生了悔心。黃風道友為友義氣,冒險來此勸說,並傳家師符咒,告以難滿,救星自來。
烏道友持咒之後,雖不能出,風雷烈火已不能傷,並還可借真火之力,來化煉意鎖,免受好些苦楚。二道友俱都煉有內丹元神,附近精怪妖邪俱都覬覦,屢向陷空師徒進讒,稍有嫌隙,便即奪去。這班妖邪,頗具神通變化,多半精於隱形飛遁,天視地聽之術,如被警覺,許多不便。只有這座鰲極洞,深藏地底,四外冰壁高過于丈,更有玄冥界和磁源阻隔,隱秘非常,又有禁法隱伏,外觀不見,不知底細的人,只要下來便被困住,一任多厲害的精靈妖邪,不奉陷空老祖之命,也休想下來。
我們在此說話,不怕聽去。我也是黃風道友詳吐機密,才知這裡和上下出入門徑。適纔不曾細說,便由於此。現在我受黃風道友之托,來助烏道友脫困,並踐屠龍家師昔年夙諾。
大約還有個把時辰耽擱,才能起身。六小師弟和小和尚,懼喜多事,見我二人久不出示,難保不生花樣淘氣。烏道友洞門不能常開,關閉特急,沒有告知他們。請易師姊到前面去,隔洞傳聲,囑咐他們峰腳一帶均可閒遊,只不可不俟我們出去,離地飛起,以免誤觸禁網,驚動對頭,引出事來。
說完少俟片刻,洞外諸人如無動靜,便請回來。此事正須師姊大力相助呢。"
易靜見她說時暗使眼色,忙即應聲出去。行時看見烏神叟一張怪臉,滿是驚喜之容。
等到前面隔着洞門向眾囑咐完,待不一會,聞得癩姑在喊師姊,回到後進小室一看,烏神叟已然不在,地上卻有火烙之痕甚深,婉蜒如帶,長約數丈,知是烏神叟身上鐵鏈化去的痕印。笑問:「事完了麼?」癩姑道:"意鎖被家師所傳符偈與我那柄屠龍刀會合發生神火,化為烏有。只是烏道友還受有陷空老祖風雷禁制,身罩無形如意神網,非牟尼散光丸不能破去。現在烏道友已往別室準備,尚須仰仗師姊法寶一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