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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未說完,只聽冰山上喳喳連響,接着轟隆一聲,倏地迸散爆裂,萬壑千峰齊化烏有,雪崩也似坍塌下來。激得海水排天而起,波濤洶湧,駭浪山飛。眾人寶光尚未撤回,又映出大片奇麗之景。癩姑隨說:
「快走!」眾人見無可看,只得各收法寶,一同飛起。
易靜知道冰山之倒,乃癩姑意欲上路,恐眾貪玩奇景,不捨即去,暗中行法所為。
否則,那冰山已吃法力禁制,兀立海中,萬無自倒之理。猜她先是故意炫露,等把妖邪引來,隱身獨前,自去應付。偏是回來得這麼快,行法俱在袖中,四外留神觀察,除遙空兩次異聲略鳴即止外,並不見有一絲應敵徵兆,面上又帶喜容。既不會是向眾同門賣弄,行事何以如此隱秘?好生不解。
因癩姑只和自己以目示意,表面仍和眾人說笑,一語不發,料有難言之隱,便不再問,同催遁光,加緊前駛。癩姑卻知自己行藏瞞不過易靜,恐其多心,借題發話道:「自來有備無患,甚麼事都是幫手多好。我們趕到陷空島,還是多着一人入海求見吧。」易靜笑答道:"師妹舊地重臨,法力又高,智珠在握,想有勝算了。
「癩姑也笑道:」師姊一行表率,怎和我說出這樣話來,我雖來過,因隨家師辦一件事,只北極邊界較熟,玄冥界那邊要地並沒去過,底細不知,自然仍是易師姊主持為是。我只就我所知略微準備便了。"易靜聽出她暗有佈置,適纔所遇,看那來勢,分明是旁門中精怪妖邪,不知怎會如此容易服低,見即避退,不便深問,只含笑點了點頭。癩姑也未往下再說。
眾人又往前飛了千餘裡,見海面上已然冰凍。起初冰層不厚,下面寒濤伏流,激蕩有聲,時有碎裂渙散之處。漸漸冰層愈厚,四外靜蕩蕩的,悄無聲息。寒霧愈濃,混混茫茫,一色白直到天邊,也分不出哪裡是海,哪裡是陸地。
遁光急駛所發破空之聲,竟震撼得八方遙應。不時聽到遠近堅冰斷裂之聲,發為繁響,不絶于耳。易靜知道前、左、右三面山嶺雜沓,峰巒林立,因相隔遠,隱于濃霧凍雪之中,看不出來。這些山嶺峰巒,連同好些高可參天的危崖峭壁,俱是萬千冰雪凝積,經不起巨聲震動。
遁光衝破冷雲,向前急駛,其力甚大,稍不留神,飛臨切近,休說撞上非塌倒不可,便這破空之聲和被遁光衝開的雲氣一鼓蕩,也紛紛崩裂,順着冰原滑向海裡,順流而下,閙得附近北極的海上流冰越多。不特來路所見漁船難免受害,並還易使氣候變化,發生風雪酷寒、洪水之災,那聲勢尤為驚人,只要一處冰崖崩裂,勢必發生極洪大的巨震,稍大一點聲息,都禁不住,何況這類驚天撼地的大震。附近峰巒崖壁受不住劇裂震動,也相繼崩裂倒塌。
於是紛紛相應,往四外蔓延,推廣開去,一峰崩倒,萬山連應,把方圓萬裡以上的地形一齊改變。往往經時數月,始漸停歇。那無量數的冰塊,有的被前途斷山殘壁阻住,越積越多,重重疊疊,由小而大,仍積成山嶺。有的去路地勢低凹,又無阻滯,便順冰面滑向海裡,化為絶大寒流,為害人間了。
自己前生曾隨師母、師父同駕舟來游,曾聽說過。一聽四外冰裂之聲紛起,相隔玄冥界又只二三千里之遙,既防貽害,又恐驚動前面妖邪精怪,忙令眾人把遁光升高,在天空凍雲之中緩緩前飛,不令發出巨聲,免生他變。
當地乃北極中部數千里最酷寒的一帶,空中密霧濃雲,俱已凍成一層層冰氣,緊緊籠罩大地之上,相距只數十丈高下,地勢又是越往前去越高。眾人橫海飛來,為玩沿途景緻,飛得本就不高,再一直平飛過去,無形中逐漸降低,最後離地才只十餘丈高下。
因上面沉雲低垂,大地又靜蕩蕩,不見一人一物,均未想往上升。這一飛向高空,天氣固是酷寒,那凍雲冷霧凝成的冰氣,竟是越往上越厚,雖不似真冰一般堅硬,卻也具體而微,浮空欲聚。飛行空中,只聽遁光衝過,排擠激蕩,聲如鳴玉,響成一片,煞是細碎好聽。俯視下面,除金蟬一人能透視雲霧,一覽無遺,易靜、癩姑、石生三人各有慧目法眼能夠看出外,餘人多半連地形均難分辨。
因飛得太高,破空之聲為密雲所阻,遁光所衝激起的雲氣,只在高空迴旋震盪,傳不到地面,所以飛不遠,那迸裂之聲便自靜止。
癩姑笑對金蟬道:"你那一雙神目,曾經芝仙靈液沾潤,能透視雲霧,不比我和小和尚,還要運用玄功,凝神注目,能看出一點形跡。天氣如此奇冷,我想離玄冥界已無多遠,我們必須在三百里外降落,步行過去。聽說那一帶地形已變,不是昔年平原,中有一道高嶺橫亙冰原之上。陷空老祖因近年時有異派妖邪前往,勾結他的徒弟侍者,心中不悅,為禁外人入境,又把禁制分作上下兩層。
嶺上時有怪光隱現,老遠便可看見。
離界五百里還有一座高峰,全北極山地都是極厚冰雪,獨此一峰,通體皆石,不着寸冰。
峰下便是火眼,與界那面元磁真氣發源的磁穴相對。前途雲霧越密,這瞭望之責,索性交你一人。你把雲路偏東,留神觀察,如見前面雲霧中現出一座筆直的孤峰,青煙一縷縷搖曳其上,便是此峰,可速當先往峰腳降落。我和易師姊自會率眾同下。
索性多受點累,大家多走點路,由那裡步行過去好了。我現用掌教師尊靈符仙法,隱秘傳聲相告。
除易師姊外,別人均聽不出。好些原因,事完回去再為詳言,你只依言行事,不要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