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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敵人識破來歷,也不易攻進,如似先前不令測見高深,豈不更好?方在尋思欲語,元皓手指處,一道長虹般的金橋已往對岸緩緩突伸過去,同時舉手肅客,意欲相送。霞兒知道陣法已現,再隱無用,主人禮意殷殷,樂得藉此讓對方見點顏色也好。便把手一舉,重向眾人作別,往虹橋上去。元皓陪送同行。
湖形一現,雙方動作隔湖相望,無不畢現。
紅髮老祖正在大施法力,想將前面青霧破去,忽見煙光變滅,現出陣形,才知對面乃是一片湖水,上設禁制,自己在施法力,分毫沒法進攻。再定睛一看,兩次所傷仇敵俱都無恙,正在指點自己,說笑不已。昨日中毒諸人,還可說是靈藥被盜,因而獲救;這化血神刀中人必死,多高法力的人,也耐不了一時三刻,一日之後,便化劫灰,屍骨無存,怎會當時救轉?便陷空島萬年續斷,也須數日始能複原,也無如此神速。正在又驚又愧,忽見水上又有一道金虹由對崖飛來,上有兩人:一個是齊霞兒,一個是兩次用太乙青靈箭傷人的仇敵,從容談笑而來。
看那情景,分明有心現出原景、飛橋送客,分毫沒把自己放在心上,不禁勃然震怒。正待下手,耳聽元皓嬌聲說道:"齊姊姊請行。
你不叫我傷老怪物,只好不遠送了。"說時,橋已飛到。
紅髮老祖心中憤急,身形一晃,化作一隻血手影,想連人帶橋一齊抓住;同時放出化血神刀,朝霞兒飛去。哪知金橋撤得比電還疾,手剛飛起,便已急收回去。湖上立有千百丈金光,夾着風雷之聲湧來。紅髮老祖識得厲害,未破法以前,不敢冒進,只得含憤將血手收回。
化血神刀剛飛出去,眾妖人已各施威相助,一時煙光交織,法寶齊飛。
霞兒冷笑一聲,左手將鼎一舉,鼎口內一聲龍吟,飛出百丈光霞,將化血神刀敵住。同時右手一指,飛出太乙神雷,將四外煙光邪法,連同當空暗赤色的妖雲一齊盪開,飛身直上。等紅髮老祖收回血手追趕時,只聽霹靂連聲,數百丈雷火金光飛舞中,霞兒已化作一道匹練般長虹,破空飛去,一閃不見。眾妖人和門下徒黨圍攻太急,沒料敵人這等厲害,又傷了兩三個,折卻了好幾件法寶。
怒氣填胸,無從發泄,把所有怨毒俱種在對湖諸人身上,誓不與之並立,重又去到湖邊查看。
紅髮老祖先前連次無功,本已看出一些端倪,因見對方俱是峨眉門下,不應有這類法術,心中還在遲疑。及至元皓輕敵現出湖面,追敵回來,細一觀察,果如所料,對方用的竟是奇門七絶惡陣,乍見大吃一驚。知道此陣共有七層禁制,中藏先天奇門五遁之禁,比起正教中的兩儀六合陣,雖有正反順逆之差,靈效威力俱都弗如,但以旁門法術來論,已是登峰造極,無以比擬。因此陣法逆運五行真氣以為己用,上干造物之忌,習此法的人如非連經天劫,本身功力深厚,道法高強,便精此法,也輕易無人敢用。
迄今各異派中長老,以及海內外散仙中有名人物,除卻兩個大對頭外,只三四人有此法力。
照此看來,對方必還另有旁門中的高人相助無疑,連日所遇那男女二幼童,大為可疑。
據門人稟說,以前曾與之結仇,後忽失蹤,只知是兩個修士,始終不知他們的來歷。看其所用法寶,極似對頭門下,弄巧就許那五百年前所遇老怪又來中土,都不一定。幸是適纔不曾冒失,否則吃虧更大。憑着自己法力和玄功變化,要將這七層禁制相繼破去,並非不能辦到。
只怕萬一對頭藏在對面崖洞,陣法一破,突然出現,卻是大糟。還有昨日收去五雲桃花瘴,誘激自己窮追未獲的那人,分明與仇敵一黨,法力甚高,至今未見此人出現,更可疑可慮。
紅髮老祖想到這裡,不禁又急又憤,方有一點氣餒,再一留神查看敵人形跡,除在崖石坪上主持陣法的男女二幼童外,俱是昨日見到過的峨眉弟子,別無面生可疑之人在內。想起前情,再見敵人朝着自己指點嘲笑之狀,重又勾動忿怒,暗忖:"那對頭行事,素來強傲,目中無人,決不會令兩幼童主持出面,自己卻在暗中賣弄。性又古怪,不喜管人閒事,如若有心為難,必定尋上門來生事。他雖旁門,行輩最尊,威望法力,一時無兩,萬不會不惜身分,與峨眉門下這類未學後輩的小狗男女打成一片。
並且此老已五百餘年不履中土,怎會忽然來此討好敵人?那男女二幼童也許另有傳授,法術相近,功力卻是大差。只要不是老怪物在此,任是何人,我也不怕。此時已成騎虎之勢,再如畏難縱敵,此仇不報,不但多年聲威敗於一旦,也無面目再見門人同道。"念頭一轉,惡氣大壯,便從法寶囊內取出五面妖幡,分五方五行擲向空中,與湖遙對;然後手掐靈訣,施展法力,佈下一陣。
一會佈置停當,將雙手合攏,一搓一揚,立時煙雲滾滾,佈滿全陣,彩光四射,滿空暗赤焰雲,齊泛星彩,直似一片極鮮艷的濃血,將湖對岸天空掩了個風雨不透。湖水上空,卻是星月交輝,碧空雲淨,兩兩相映,頓成奇觀。
坪上眾峨眉弟子見紅髮老祖所佈陣勢占地不大,滿臉獰厲之色,在陣中上下盤旋,往來飛舞,行法甚疾。除易靜、癩姑等有限三四人,連方、元二人,因只知照那無名散仙傳授,如法施為,也都不知厲害,反以為敵人連番施展邪法異寶來攻,俱未闖入湖面一步。又見行法時那等急躁,頗似力竭智窮之狀。儘管知道陣法多半會被破去,一則禁制共有七層,還未開始,就能破去,也費時費力,不是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