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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奈對方功力頗高,初借到的軀殼久必難支,先頗憂急。嗣見對方也未儘量施為,與先前和妖人對敵情景不類,只是苦纏不捨。幾次想要遁去,均被阻住,好生不解。後來越鬥越往下降,已然離地不遠。
那地方本離仙樹場不過二里,適纔惡鬥,村人俱都望見。先甚害怕,時候一久,看出不會殃及旁人,有那大膽一點的便趕往觀看。見雙方漸漸降低,因聽二人直向癩尼分辯,想起前恩,也壯着膽子在下面介面,代為證實勸解。說二童自服毒果身死,二位仙長借的是已死之人。
平日為善,還救過全村性命,癩尼仍是不理,極口挖苦,話更尖刻。直說二童並不該死,二人不能保身,見死不救,反倒乘人于危,種種無恥,正經修道人哪有這樣?二人吃她挖苦得又愧又急,無言可答,一想對方之言並非無理。打是打不過,走又走不脫,只是受欺侮辱罵,實在難堪。迫於無奈,正打算豁出舍了仙業,或是另轉一劫,或就嬰兒煉成鬼仙,將所借軀殼退讓還原,方問有甚麼法力使二童復生,開口說不兩句,癩尼哈哈笑道:"想不到你兩個竟有天良發現之時,如等你們此時讓還軀殼,已是遲了,這一對好兒子的生魂,已被我師兄帶回山去,另想別法重生了。
我和你們打,便為你這兩句人話,既知無理,能夠悔過,便宜你二人吧,我去了。「說罷,大頭一晃,連人帶金光全都隱去。二人急喊:」道友慢走!"已無應聲,只得帶愧降落。
回到村中,見二兒父母已住了悲泣,迎上前來。見面一談,才知二人初鬥時,二兒父母忽見又有一生相奇醜的小眇尼姑走來,二兒生魂突然現形。眇尼隨請覓一僻處談話,可是在場諸人無一見聞,料是仙佛臨凡。迎回家中,行禮叩問,才知二尼一名眇姑,一名癩姑,乃神尼屠龍師太的門下。
因奉師命去離此不遠的牛場壩有事,路上遇見方、元二人在鎮上買果子,看出他們是道家嬰兒。眇姑覺着二人元嬰未固,便出來遊戲人間,實在膽大冒失。身又不帶邪氣,未成道已喜炫弄,恐其將來狂恣為惡,欲乘其未有惡跡以前,加以誡勉,並查看是甚麼來歷。眇姑自去辦事,令癩姑潛行跟蹤查看,相機行事。
癩姑尾隨到了仙樹場,見二童身死,二人急往取藥。想聽村人如何說法,沒有隨往。及聽村人對二人甚是感戴,先頗暗讚。嗣一細查二兒,乃為妖法攝去生魂,因是口角流涎,適有採食野果之事,因而誤會。
暗忖:「此山勝境無多,除師父有一道友在牛場壩茅庵中苦修外,前來數次,均未見有修士寄跡。村人說前見二人在此隱修,已出意外,怎會還有妖邪在此潛伏?」立即飛起查看,發現二元嬰所去之處,有一洞府,邪氣隱隱。心想:「莫非二人便是妖邪一黨?」忙即追去。二人元嬰也正遇警飛回,彼此隱形,來去匆匆,卻未覺察。
癩姑快到洞前,看出妖人隱身洞外,正想掩住窺探。才一落下,便見離洞不遠,有兩幼童生魂在陰影中掩伏,神情惶遽,並無禁制。弱小生魂被妖法擒去竟能脫逃,並還能抗風日吹灼,元神如此凝固,必是前生修積,可想而知。立即行法收入袖內,低聲囑咐,告以勿怕。
妖人中姚開江最是性暴,久候仇人未來,竟忍不住和同伴說起話來。癩姑側耳一聽,竟是前見元嬰仇人,這才分出邪正。見二人還未到,恐其誤入羅網,重又飛起,往來路迎回。遙見場上二人已然現身,趕往一看,二人似已發覺仇敵害了法體,正在借屍還魂。
癩姑心愛二童過甚,老大不以為然。無如到得稍晚,元嬰已與童屍相合。
一生氣,當時現形。剛每人打了一個大嘴巴,見二元嬰未震出竅,正想數責追打。三妖人原是早把二童看中,當日準備攝了生魂再去報仇,以備回山煉法,一舉兩得。只因一時疏忽,心想區區幼魂,又在風日之下,決逃不脫,便隨意收入身帶法寶囊。
誰知二童根骨特異,生有自來。先時吃果玩耍,猛覺着命門一冷,身子被甚東西吸住,凌虛而起,哭喊狂呼,無人答應。剛瞥見下面倒着自己身子,父母村人紛紛哭喊,眼前倏地一暗,便似被人裝入袋內,二童聰明機智,先疑已死。正在相抱悲泣,忽聽外面妖人說話,湊巧秦玠是漢人,不善土語,各以漢語應答,全被聽去,才知生魂為妖人所攝,正在惶急,欲逃無計,也是五行有救,擒他的一個妖人法力既差,人又粗野,入洞報仇時節,開囊取寶應用,事後不曾封嚴,出時又落在最後。
二童發現頭上天光透人,因聽外面風火及砍殺之聲,不敢就出。在裡面待了一會,才壯着膽子鑽出,逃得恰是時候,那寶囊又是懸在妖人腰側近股之處,二童容容易易便自脫出。覺着外面風力猛烈,日光如炙,萬分難禁,迥異尋常。但知性命關頭,強自忍受,由妖人身後乘其未覺,急匆匆遁入左近密林之中藏起。
此處,日光不到,雖覺好些,風力仍是厲害,只得沿著樹林緩緩往迴路掩逃。二童先還想著仙人能夠除妖,救他們回生去見爹娘。嗣又聽出二仙已為妖人暗殺,還要滅他們元嬰生魂,正在驚悸惶急,眼前忽又一暗,便吃癩姑救走。
同時三妖人也談到今日攝此二童回山,便可背師煉法。內中秦玠最鬼,見同行妖人寶囊露口,怪他大意。妖人名叫烏隆,本與不合,冷笑回答:「這不比道家元神,日光之下怎會遁走?」秦玠道:「這事難料。我看二童異常機警,根骨又厚,我們說話必被聽去,豈可大意?」妖人還在爭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