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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是天痴道友嗎?既承下顧,何不在未上平台前知會一聲?老朽近以鼎、震二孫投入齊道友門下,致與左道旁門中結怨。靜居已慣,既不耐煩囂,與人爭鬥,又不願無知之輩上門家人。沒奈何,在殿前平台之上略施小技,好使此輩到時知難而退,我也懶得傷他。前數月,還差點沒將兩個小孫的同門師姊困入在內,想起慚愧。
道友久未降臨,所以忘卻通知。疏懶成性,日益衰憊,恐有非常之事,無力應付,每日強理舊業。適纔正在入定,忽聽家人再四疾呼,將我警覺,說是陣中困有多人。仔細一看,才知道友誤觸陣中埋伏,眾高足又誤走安門,全數臥倒。
其實這先天一元陣法,說來也無足奇,只因道友倉促入陣,先未看清門戶,所以稍微留滯。本次親出迎晤,無如此是常課,適纔已為道友延誤,行即入定,只好異日登門負荊了。那幾件法寶仍在原處,眾高足在西北角上,俱都無事。請取了同回仙府,容再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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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痴上人聞言,情知敵人有心捉弄,這等對待,叫人急不得惱不得。雖恨不能把敵人生咬幾口,無如這等形勢之下,如何能再與鬥法?再用前策孤注一擲,不特多年苦功可惜,並還十九不能夠對付。既作不知,只得任之,將來再打復仇主意。當時情景,端的啼笑皆非,無地自容。
直等易周從容把話講完,倏地眼前一亮,天光頓現,重返清明。
法寶、門人,果如敵人所言,無一損傷,含憤收起。門人先都昏倒,醒見乃師在側,還道陣被破去。有兩個方開口想問,上人恐更丟人,將手一擺,喝聲:「回島!」便同往銅椰島飛去。到後,才向眾門人述說。
上人氣得要死,門人也都悲憤,一面還須留意仇人尋上門來。剛把所設陣法加功重新布就,一道經天朱虹,忽自遙空飛墮。落地現出神駝乙休,對著天痴上人便罵:"無恥老賊!如非有人暗中助你脫險,早已半人不回。自沒出息,還敢無故往尋易道友生事。
你平日枉自狂傲,如何連人都不見,便被陷陣內?
易道友雖不值與小人計較,你如稍有廉恥,當着許多徒弟,早應撞死玄龜殿了。人家剛放了生,如能藏身洞內,面壁百年,自愧自勵,也還算自愛。怎剛得活命,又在這裡張牙舞爪?山妻已然教訓過你,我再獨自登門,看你還有甚麼鬼搗?"
兩個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又是應劫之人。乙休固因上人玄龜殿之行,加了好些厭恨輕鄙,辱罵不堪;上人自然也是仇上加仇,恨上加恨。不等話完,便交了手。這次卻與白犀潭鬥法大不相同,仇是越積越深。
上人屢敗之餘,身受奇恥大辱,一面以全力拚命,一面加了十分小心,又在自己所居島上,占了好些地利,又有各種埋伏禁制,諸般法寶和那元磁神峰,一切應敵制勝的法術,多已加功備齊,只等運用,無形中力量增強了好幾倍。乙休卻生了輕敵之念,當此勁敵,視若無物,臨機大意,己占了兩分敗着。
偏又不知哪裡來的邪火,把日前對方修為不易,此行適可而止的初心忽然變卻,屢施毒手,欲置敵人于死地。上人如驚弓之鳥,儘管佈陣行法,也知乙休厲害,自身成敗關頭,系此最後一着;神峰休戚相關,靈脈深往地底,一旦行法倒轉,萬一仇敵玄功奧妙,一個制他不住,反倒弄巧成拙,轉為作法自斃,連根本也為所毀。上人再三隱忍慎重,未敢遽然發難。
無如乙休人已中魔,專走極端,心辣手狠,不留餘地。接連分化飛劍,先斬斷了數十枝神木劍,又連傷了十多個上人門徒。妙在所用法寶飛劍,均不以五金之質煉成,上人一件也未收去。五遁禁制又困他不住。
正在舉棋不定,打算行那最後一着。乙休忽因上人五遁之外,忽發乙木神雷,始料未及,幾為所傷。不由大怒,又放出一道碧光,連發太乙神雷,將島上銅椰靈木一齊斬斷,將洞府也震裂,揭去了多半。上人才知再鬥下去,只有挫折,終須孤注一擲,不能兩立,才橫了心,將陣法催動。
乙休連勝之餘,愈益驕狂,分明看出敵人設陣相待,竟恃煉就不死之身,未以為意;再吃上人言語一激,索性自行投到。本擬深入以後,相機應付,至多把此島用法力毀去,也無失陷不出之理。
哪知劫數臨頭,靈智已非往日。上人在初走火身僵時,惟恐有人覬覦磁峰,來奪此島,難於抵禦,便設下此陣相待。不特上層陣法玄妙,地底更是禁制重重,厲害非常。就這樣,還恐困不住敵人,又以全力加功施為。
乙休當時不曾看出,到了下面發覺,才知入網,已是無及。總算煉就玄功,法力高強,縱不能出,也不致送命;如換旁人,也就慌了。乙休則不然,雖知妙一真人等一幹好友,均知雙方鬥法之勢,還有老妻韓仙子,至多人困上數日,必來救援,耐心等候,終可脫身,不必輕舉妄動。然而一則人本好勝,生平不受人恩,第一次大劫也是失陷地底,全仗東海三仙相助出困,乃迫不得已,引為深憾,如何二次又借人力相援?二則人已中魔,倒行逆施,把上人恨同切骨,立意報復。
乙休一見用盡方法,不能出土,上人又在上面催動陣法,發動極厲害的土木禁制,地底不比上面,身已受制,雖不致死,到底困苦難禁。恨極心橫,頓生毒計。一面暗拔命門主發,不惜耗損真元,化出一個法身,在地底禁網以內裝着苦鬥,亂竄不已。一面又全力運用玄功,往地底穿去,直下數千丈,欲將地肺中所藏千萬年玄陰之火,攻穿爆烈,使全島裂成粉碎,一齊陸沉,再乘機飛出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