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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南星原也在一個山谷以內,谷口外,一片危崖當中,現一圓月形的大洞,高大幾及十丈。壁上滿是千年老藤,苔蘚肥潤,厚達三尺,一片濃綠,更無雜色。遙望內裡景物,更較谷外清淑美妙。那迷陣卻沒在谷內。
枯竹老人那裡還有三百六十五峰可以辨認,這裡只是琪花如笑,瑤草含煙,看不出一點形跡,天氣又很清明,決不似伏有殺機。
白癩剛由谷外走進谷去,只米明娘一人在外守候,遙聞破空之聲,挾着一道金光,電馳飛來,恐師父逕自入谷,誤蹈危機,忙要迎上,霞兒已早看見,降下地來。明娘方欲先說前事,霞兒早知就裡,自然會意。故意說道:「時機已迫,無暇多言,且等見過仙婆,回去再說吧。」隨即恭恭敬敬走上前去,面向谷口禮拜道:"弟子齊霞兒,奉家父妙一真人之命,趕來大荒,向仙婆和枯竹老人各借一件法寶。
本應先來參謁,因過神獺島,小徒為島主擒去,知道仙婆寬宏,島主不奉命不敢加害,又以時機緊迫,只得先行。為求迅速,欲和小徒分道行事。這一來,剩下弟子一人,分身無計。枯竹老人與家父又僅神交,不知允否。
只好變計,專誠拜謁仙婆,並請指示玄機,使弟子到山陰,不致虛行。因沿途所經各島頗多梗阻,心想家父屬在故交,借寶一用,斷無不允。而仙婆道法高深,玄機微妙,無遠弗矚。小徒神獺島失陷,尚可說是仙婆清修千年,事出無意,或者一時念不及此,嗣後當無不知之理。
何以每過一關,仍多阻難?心中驚疑。路過南星原以前,默運玄機,虔加估算,才知仙婆神遊在外,尚未回山,如若來此守候,雖然日內必歸,不致誤事,但無終嶺之行,卻恐延誤;又推算出山陰無甚阻滯,去了回來,正好趕上。只得遙拜仙居而去,未曾登岸。到時,蒙枯竹老人傳聲接談,令破三百六十五峰迷陣入內。
弟子法力淺薄,本非所及,幸來時,家父深知兩地舊例,帶有家師祖長眉真人所遺靈符,僥倖通行,將寶物借到,趕緊來此拜求。尚望仙婆俯允,暫借吸星神簪一用,俾弟子師徒完成大命,感恩弗淺。"
話剛說完,忽見谷中奇光明滅,煙嵐雜沓,雷霆大震。約有半盞茶時,忽如破鑼的老婦口音說道:"令尊是我故人,你奉命借寶,過門不入,跡近輕侮。本來應稍懲戒,幸我適以慧光查照,得知借寶因由。那駝子也與我有一面之緣,他那好友赤杖仙童更是我的至交。
你又說得這般至誠,不問是否全真,我總神遊未在,你恐誤事,情有可原。
雖不再與你為難,但你自老怪物那裡走來,我終不願見你。你那徒弟倒是與我有緣,人更至誠,我谷中設有迷陣和兩種禁制,你如進來,以為所阻,我又不肯為不願見的人撤去。可命你弟子米明娘入內,作為你師徒分途行事,各完使命便了。「霞兒暗笑:」你分明是見我靈符藏在胸前,神光外映,恐令入谷墮了聲威,自家量淺,借我幾句話,自行收風。
只要能把法寶借到,交誰不是一樣?「隨口恭答:」弟子愚昧無知,恐誤時機,遂致失禮。多蒙仙婆大度包容,謹當遵命。「話剛脫口,忽聽厲聲喝道:」誰不知我剛愎量小,你卻說大度包容,譏嘲我嗎?「霞兒忙道:」弟子怎敢放肆?仙婆鑒宥。「又聽老婦獰笑一聲:」我昔年寧失天仙位業,致令千年以來多生煩惱,便為本性難移,不肯改卻。
米明娘可即進來,見我取寶,另外還有別物相贈。谷中迷陣,重要之處適已撤去,一入谷口,可舍明就暗,自有明燈引路。我這迷陣,與老怪物大不相同,中有無窮奧妙,出入皆難。如見奇物美景,不可涉足,只作不見,自可無害。
我再命癩女接引好了。"明娘聞言,忙下拜稱謝,起身走進。霞兒知不投機,視若路人,不願多言,靜立在外相候。
約有半個時辰,才見一個頭大身扁,巨目翻睛,塌鼻高顴,滿頭黃髮,頭與項一般粗細,上身甚短,下身頗長,手長過膝,掌大如箕,腿細腳大,穿著一身黑錦短衣褲,臂腿全裸,露出一身緊繃綳的白肉,東一塊紅,西一塊紫,通體斑斕,似人非人,似怪非怪,奇醜無比的少女,引了明娘,一起說笑走出。明娘進內,一瞥即隱。出時也一瞥即現。谷中早複原狀。
以霞兒的道力法眼,竟未看出一點跡象,心中也頗佩服。當下由明娘向雙方引見。霞兒實嫌白癩醜惡,略一致謝。問知明娘寶借到手,還得了十五粒九轉百煉靈丹。
說是仙婆以天痴門下有多人重傷殘廢,非此不治,全贈妙一真人應用,下余的留備未來之需。霞兒喜出望外,忙率明娘拜謝。盧嫗也未還言。隨向白癩作別起身,白癩似頗依依,霞兒裝着心急歸程,也未怎理。
師徒二人避開谷口,便駕遁光同飛。且喜歸途平順無阻。飛到東海岸停下,互相略談經過。打開錦囊一看,那巽靈珠不特附有用法,並附小柬,說是暫不必還,不久尚有他用,到時老人當自收回。
霞兒笑對明娘道:「此行大出意料,枯竹老人真講情面。盧嫗得道多年,怎的這等怪性,喜怒無常?」明娘道:"白癩平日聽魚仁說,二老人一般古怪。師父如先往南星原,老人相待,恐還要厲害呢。二老不知是甚深仇,對別人都不如此,只彼此一有沾連,無論哪一位全是如此。
弟子見她時,口吻神情也極賣好,她對師父所說,直是故意,不知何故?"霞兒也竟難測,一算時機未誤,終以早日趕到為是,隨又飛起,趕到銅椰島,果在限定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