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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以為對頭定被隱身法瞞過,沒誤師命,又大看熱閙,還免一場苦吃,心中高興。因已到達仙府,更無可慮,便把隱身法收去。正要按師兄所說,由雲層中穿入仙府,猛聽背後有人說道:「小師父剛來?」心疑是仙府中人,回頭一看,卻是那矮胖少年,不禁吃了一驚。一面暗中戒備,沒好氣問道:
「你是誰?我到凝碧仙府去見掌教真人,素不相識,問我作甚?」少年似知他誤會,笑道:"小師父,疑心乙師伯要對你有甚麼舉動嗎?那只防你多事,故意說說罷了。那白眉老禪師是他老友,如何肯對你過不去呢?他知我有點事,暫時無人可托,又知你要來仙府,可以就便奉托。正好藉著授我機宜,取瑟而歌,想你繞道來此,以免從中作梗。
我受了指教,便來相候。適在空中遙望,你仍暗助天痴師徒脫身,別的不說,單這膽識已足令人佩服。嗣見你禦遁飛來,正擬迎上,忽然隱去身形,惟恐相左,先來守候。小師父誤會我有惡意,那就錯了。
「阿童見他人極和氣,話頗中聽,喜道:」原來如此。
我們師門都有淵源,不是外人,這裡仙府想必常來,請先領我進去。有甚事用我,只要我力所能及,無不應命。「少年道:」這下面仙府,雖然有我師長在座,但我乃本門待罪之人,如能進去拜見各位師長,也不來求你了。"
阿童驚問何故。少年笑道:"話說起來大長,一時也說不完。我所奉托的事不難,只請小師父向家師掌教真人說,弟子申屠宏待罪七十八年,已歷三劫兩世,所差不過三年之限。每日懷念師門厚恩,又聞開府在即,亟于自效,情甘異日為道殉身,多受險難,敬乞提前三年,早賜拜謁,重返門下,以便追隨眾同門師兄弟下山行道,將功折罪。
如蒙恩允,只向諸葛師弟一說,他自會有法子傳給我知道。明早家師和各位師長起身以前,我便可以進府拜見,相隨同行了。「阿童道:」就這樣帶幾句話,有甚用處?我還代你力求就是。「少年喜道:」昔年我隨家師往謁老禪師,小師父大約尚未轉世,想是度入佛門年尚不多,竟有這樣高的神通法力,如非福緣根骨俱極深厚,向道堅誠,修為精進,哪能到此?家師最喜這樣後進之人,老禪師又是前輩聖僧,又是兩世至交,小師父一言九鼎,此事十九可望如願了。
「阿童聞言,越發喜他。忍不住問道:」乙真人和諸位令師長也是至交,情面甚大,道友既是轉劫兩三世的舊門人,掌教真人對門下素來恩厚,能得此老一言,當無不允之理。你既和乙真人常見,對你又好,日前峨眉開府,各方多有引進,重返師門,最是良機,怎不當時托他代為求情呢?"
申屠宏嘆道:"前事荒謬,本不想提,既承殷殷下問,我且略說一二好了。家師對門人恩如山海,但家法至嚴,毫無通融。那時長眉師祖飛昇未久,家師門下只得兩人,因仗家師鍾愛,得有師門心法,未免狂妄。加以年幼無知,一味疾惡好事,不明大體,平日殺孽已重。
家師雖常告誡,到時仍是疏忽過去。那年不合聽一新交散仙挾嫌慫恿,去與海外隱居的一個旁門修士為難,乘着家師和苦行、玄真子二位師伯初煉九轉大還靈藥,有八九個月閒空,沒向家師稟告,偷偷前往踐約。
"家師因海外各島仙境靈域,何止千數,到處都有散仙修士之流隱居,既不欲門人無故招惹,多結嫌怨;又恐法力不濟,為師門丟臉。每次奉命海外採藥,全都預示時限,並將所去何島、沿途經過地點和各當地主人善惡邪正,法力高下,一一示知。非真妖邪淫凶,不許稍微失禮;未奉師命,更是不許輕往。我和師弟背師前往,已犯家規。
行前又以所尋旁門在南極有名五大惡島之東,地最僻遠,為首一男一女夜郎自大,法力頗高,門下弟子無一弱者,我們年少好勝,惟恐失敗丟臉,粗心大膽,恃愛忘形,一意曲解,以為所殺乃旁門左道中人,殺之不在,就犯了家規,不致受甚重罰。既為朋友報仇,受一場責罰,也無大不了事。莫如把人情做到底,索性再約上兩個好幫手同去,免得徒勞無功,負人重託。這時二位師伯門下,備有一個得力高弟,法力均不在我二人以下,尤其各有一件極好的飛劍法寶,如能約其同往,對方決非敵手。
那兩人,一個便是諸葛警我,另一個便是苦行師伯門下已轉世多年、現在東海面壁虔修的笑和尚。大家全是修為年淺,精進太速,好事操切,不識利害,又都交厚,能共榮辱患難的同門至好,自然一說都去。
"誰知那島主夫妻,早年雖然出身旁門,只是性情孤僻剛傲,以前時喜樹敵,是他短處,也是他致禍之由而外,從未做過惡事。並且自從由中土移居海外,便一意閉戶清修,僅前在本門的老輩屠龍大師師徒二人,還有三四位正教中長老,偶然往來;以前同道,休說合污同流,直連面都不見。只為島上產有一種駐顏不老的靈藥,我那新交朋友曾往求取,始而上門明言,被女的婉言相拒,閙個無趣,尚未破臉。偏他不肯死心,復又糾結好些同道,前去強索,鬥法大敗,中有兩人還受了重傷,几乎送命。
仇恨難消,跟着潛蹤入島,想把那出生藥草之地的靈脈切斷,盡泄靈氣,給他來個絶戶之計。正在下手,吃男的擒住,大受折磨羞辱,然後放走。仇恨越積越深,無如自知力薄。這人雖然量小心貪,竟頗自愛,雖然恨極仇人,卻不肯去和一干邪魔外道勾結,也是一個專一閉戶清修,不常與人交往的正教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