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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雪君也說:」此後下山,師長輕易不出,全仗同門互助。我在塵世上也還有些年耽延,相聚不在此一日。"二女方始拜謝辭別。英瓊來時,眾人要她乘機把玉清大師請去。
英瓊在外,任事任人不怕,獨對師長謹畏膽小,不似金蟬、石生慣于涎臉。但麵皮又薄,不肯拂逆同門之意,隨口應諾。見了諸尊長,卻不敢向玉清大師開口,只偷看了兩眼。這時拜別要走,又朝玉清大師看了一眼,想是不敢,正待退出。
玉清大師已經明白,笑問:「他們又想找我嗎?」英瓊恭答:「正是。」玉清大師笑道:「此時無事,我也正想尋他們湊熱閙去呢。」隨向眾仙略說,和二女同往靈桂仙館走去。
姜雪君道:「玉清道友出身旁門,如今功力竟這麼深厚。尤其她為人謙恭和善,藹然可親,不論長幼,沒一個和她處不來的,真是難得。」妙一夫人道:"她因霞兒也在優曇大師門下,謙恭自持,執意和眾弟子論平輩。至今成了各交各,介乎長幼兩輩之間。
人又熱心仗義,隨時出力助人,以致眾弟子個個和她親近,得她助力實也不少。她每每自憾出身旁門,恐不免再轉劫,又不捨本來法身,因此修為甚勤,日前開讀恩師玉敕,知日後大師兄與外子竟能助她以肉身成道。可見上天樂與人為善,真乃可喜之事,還未得和她細說呢。「姜雪君道:」不但是她,便是女殃神鄭八姑,昔年為人何等驕妄。
猶憶前生,和她在北天山絶頂鬥法,連經七日七夜,若非採薇兄得信趕來相助,還几乎制她不住。就這樣,只將她兩個同黨誅戮,她本人仍然遁走。想不到雪山劫火後回頭,居然會投到正教門下。前日留心看她,竟是一身道氣,造詣甚深,真出人意料。
照此看來,無論甚麼旁門邪惡,只要在大劫未臨以前能夠回頭,便可轉禍為福,一樣成就的了。"
妙一夫人道:"這倒也不盡然。上天雖許人以自新之路,但也要看他以往行為如何。
對於積惡太重的人,儘管許其回頭改悔,以前惡孽仍須償完,並非就此一律免罰,只不過輕重不同罷了。鄭八姑以前雖然身在旁門,夙根慧業卻極深厚,因為身世棖觸,習于性情乖謬,到處結怨,真正惡跡並無多少。尤其是那麼出名美貌的人,又在邪教中,能守身如玉,未有一次淫蕩之行;繼因所愛的人未能如願雙棲,竟自灰心,毀容斷念,一意修為。以她初意,只是眷念恩師,不肯改投正教,欲以旁門道法,尋求正果。
雖然這類修為至難成就,其志亦未可厚非。復在雪山走火入魔,身同木石,依然凝煉元神,苦志虔修,終於悟徹玄門秘奧,頓悟以前失計。時機一到,立即應劫重生。雖然一半仗着玉清道友同門義重,慨出死力,助她脫難,仙緣遇合也巧,但一半仍要仗她本身修為,始有今日。
照着家師玉敕,她以旁門多年修為之功,與雪山枯坐的多年參悟,已參玄門正宗要旨。如論功力,在本門諸女弟子中,實為首列。這次通行火宅、十三限難關的,眾女弟子中便是頭一個。不特毫無困阻,便將來成就,也不在英、雲以下。
如非在旁門時尚知自愛,至多免去未劫,能得轉世重修,已是幸事,哪能到此地步呢!"朱由穆道:
"妙一夫人所言極是。當初我和雪妹,因她太狂謬,心中厭惡猶存私見,彷彿罪在不赦,必欲殺之為快。現在回憶當時,委實也想不起她有甚麼大過惡。佛門號稱廣大,雖然回頭便登彼岸,但究竟還是只有夙根智慧的人,到時才能大徹大悟,放下那把屠刀,去登樂土。
真要罪孽深重,靈智全喪,任你苦口婆心,舌敝唇焦,用盡方法,勸誘曉解,就能警惕省悟,也只暫時,過後依然昏愚,甚或變本加厲,陷溺愈深,非墮無邊地獄,不知利害。真要是惡人都可度化,以我佛之慈悲與佛法之高深廣大,惡人早已絶跡于世,佛也不說那‘眾生好度人難度’的話了。"
眾仙談說了一陣,不覺已是第二日午後。朱梅、楊瑾帶了九疑鼎,攜同金鐘島主葉繽的女弟子朱鸞,一同飛回,言說趕往灌口山,朱鸞已為妖道師徒所困。照着矮叟朱梅開府時的本意是想乘着會後送客,眾弟子可以隨意伴送同輩至交這半日餘閒,即令癩姑、向芳淑、申若蘭陪了朱鸞,先去姑婆嶺要路埋伏,由朱鸞當先,明報父仇,三女助戰。
同時暗令諸葛警我借送熊血兒為名,趕去撞上,血兒心感向芳淑贈陰雷珠之德,必要上前勸阻。妖道師徒生性剛愎,血兒性如烈火,必要閙翻,雙方勢成騎虎,不能並立,血兒必用紅欲袋。朱梅再暗約楊瑾、葉繽趕去,便能一網打盡。哪知剛用千里傳音囑咐完了諸葛警我,待和楊、葉二人商議時,極樂真人李靜虛因見妖徒神風使者項紀奉了妖師巫啟明之命,暗隨四女身後,要用妖法攝形。
矮叟朱梅又在暗中隱形,尾隨下去,默運玄機,算知就裡。等朱梅一回來,李靜虛暗中招向一旁,告以妖道近來邪法厲害,血兒紅欲袋已難擒他,弄巧還許兩敗,仍被妖道漏網。此寶將來有用,此時不可損壞。葉、楊二人會後即往小寒山,也無此空閒。
楊瑾不久雖仍回來,姑婆嶺之行仍趕不上,留她未始不可,卻有別的枝節。眾弟子會後送客,雖可隨意,但在不曾奉命下山以前,不宜與人爭鬥。妖人師徒此去要往灌口山訪友,朱鸞半途也要折往,必定相遇,雖有虛驚,卻有解救,毫無妨害。如往除妖道,三日以內,均趕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