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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子因妙一真人適迎神僧時,曾向曉月禪師行禮,不曾理睬,看出他屢遭挫敗,不特怙過不悛,故態依然,反倒因此羞惱成怒,益發變本加厲,心藴怨毒,誓不兩立,故意借受佛法禁制,假裝痴獃。似此叛道忘本,執迷不悟的敗類,師命尊嚴,即念同門之情,也是愛莫能救,不便再與多言。見天蒙、白眉就座,略微接談,各自低眉端坐,寶相莊嚴,意若有事,便向芬陀大師請問經過。大師答道:"此人真不可救藥。
叛師背道,罪已難逭。近去南疆,為報前仇,竟煉了極惡毒的邪法,並勾結蠻僧哈哈和一些邪魔妖道,來與諸位道友為仇,被白眉師兄佛法所制。我因念在以前曾有數面之緣,念他到令師門下苦心修為,能有今日也非容易,以為他也是有道之士,怎便為了一念貪嗔,甘趨下流,不知順逆利害,到了力竭勢窮,行遭慘劫之際,還不回頭覺醒?於是力向白眉師兄緩頰,略加勸誡,便即放走。他剛一走,天蒙師兄便用佛法隱晦神光,移形幻相。
我問何故,二位師兄齊說,此人近來入邪日深,為魔所制,為逞一己之私,多行不義,已是喪心病狂,無法輓救,行即反恩為仇,不久仍要約請厲害妖邪,前來報復為祟。依他本意,顛覆峨眉以後,我們三人中,只我似乎好欺。適我放他,為的是免被白眉師兄押送此間,多受一場屈辱,並還免受那玉匣飛刀斬首之劫。他不但不知感恩,反想仗着邪魔之力,乘我門人不在,孤身入定之時,突然發難,前往暗算。
事成固是稱心,如若被我發覺,來的妖徒自難免于誅戮,正好就此激引軒轅老怪等為首邪魔,全力尋我三人作對。我聽二位師兄之言,還以為他縱然悖謬,還不致如此膽大昏愚。及至默運玄機,細一參詳,居然半點不差。到了今日傍午,他果約了幾個比較伎倆多一點的妖邪回來,因為佛法所迷,虛實兩皆誤認,自投羅網。
同來妖黨,只兩個數限未到的見機遁走,餘者均被我除去。他也受了佛法禁制,被我擒來。此乃是白眉師兄為踐昔年對令師的前約,有意假手於我。至于如何處治,乃是貴派家法與令師遺命,悉聽尊便,不與我三人相幹了。
"
話剛說完,忽聽瑲然鳴玉之聲。那藏飛刀的玉匣,本奉長眉真人遺命,在開府以後,藏在中元殿頂一個壁凹以內,這時突自開裂,飛出一柄飛刀。那刀只有尺許長,一道光華,寒光閃閃,冷氣森森,耀眼侵肌。先由殿頂飛出,疾逾電掣,繞殿一周之後,略停了停,然後忽沉忽浮,緩緩往曉月禪師立處飛去。
曉月禪師本是面帶愧忿,垂首低眉,經妙一真人揖讓,坐在三位僧尼左側,雖為佛法所禁,不能自脫,到底在正邪兩派俱都修煉多年,有了極深造詣,法力高強。本派中人,苦行頭陀已經成道,深知天蒙、白眉二位神僧,決不會親手殺他;芬陀大師也只將人交到為止,諒必不肯加害。此外能制自己死命的,只有玄真子和妙一真人二人。餘者連白、朱、乙、凌諸仙賓都算上,不是勢均力敵,難分高下;便是至多法力較高,要想傷害自己元神,仍是極難。
這些仇敵都有聲望,自視甚高,不肯眾人合力對付一人。這個僭當教主的仇人,即便不念以前同門之誼,當着開府盛典,各方仙賓雲集之際,也必要假仁假義,決不肯于當眾加害。只有偏心薄情的前師所留玉匣飛刀,厲害無比。能抵擋此寶的,只有前古共工氏用太乙元精和萬年寒晶融和淬煉的斷玉鈎。
此鈎現在身上,隨心動念,便可飛出迎禦。仇人既不肯當眾下手,芬陀又只將己禁住,不令逃遁,法力仍在。來時,聽白眉口氣,好似自己還有後文,不致便遭劫數。便照形勢情理來斷,這些新舊仇敵,萬不至于因見飛刀無效,重又合力下手,置己于死地。
斷定此來不過受些屈辱,並無凶險。本來早遭劫兵解,憑自己道行法力,轉世修為,一樣速成。並還可以不必再轉人生,當時尋一好廬舍,立可重生修煉。不過仇敵法力功候太高,再行轉劫,功力相差,更難追步,此仇越發難報。
再者本身修為,煞非容易,現己脫胎換骨,煉就元嬰,只為一朝之忿,誤入歧途。因前在南疆,與哈哈老祖鬥法不勝,拜在他的門下,妄以為可以成仙,報仇雪恨,自為教祖,償那平日心願。一步走錯,便以錯就錯到底,漸致仇怨日深,江河日下,無法再反本來。
如若當年不動貪嗔,獨自虔修,本可煉到天仙地位。就是現在忘本趨邪,只不過不能飛昇靈空仙界,又多了道家一次四九重劫,仙業仍然有望。這原來肉體怎捨棄去,為此只有忍辱含垢,等自己脫身以後,準備再用多年薪膽之功,一拚死活。
曉月心雖如此想法,而對前師法力素所深知,自己的悖逆顛倒,多行不義,也不是不知其非。儘管受了哈哈妖師魔法暗制,當緊要關頭,知道本門法規尊嚴,言必應驗,因而也是有點心驚膽怯,不敢十分自信。昔年長眉真人所留玉匣飛刀家法,以及另外一些簡篋遺示,多半俱當眾弟子的面,封存收藏,儘管到時始得出現拜觀,不知內容,形式全都見過。入殿落座,暗中留神觀察,俱無影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