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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女和林綠華俱因愛梅,心想相隔前面過遠,少時只能遙觀,這梅花中有好些俱是異種,商量看到樹大結萼,差不多到了時候再走。張錦雯、孔凌霄與石氏雙妹,同有愛花之癖,見三女不走,也同留下。那些梅樹也似知道有人特為看它們,故意賣弄精神,比別的荔枝、枇杷、楊梅、玉蘭之類長得更快。晃眼樹身便已合抱,一會越長越大,綠葉並不凋落,忽變繁枝。
眾人知道樹葉已盡,花蕊將生,又喜又贊,在花前來迴繞行,指說讚妙不絶。二女更喜得直許願心:「花若能快開幾朵好的大的出來,讓我們觀看,日後我們如成道,必對你們有大好處。」張、孔、林、石五女見二女稚氣憨態,純然天真,又笑又愛。
正在說得高興,忽然身後怪聲同說道:「你們如此愛梅,可惜所見不廣。這有限數百株尋常梅花,有甚希罕?西崑侖山頂銀贍湖兩孤島,有萬頃荷花,四萬七千餘株寒梅,其大如碗,四時香雪,花開不斷,為人天交界奇景。你們會後可去那裡一飽眼福便了。」
眾人回頭一看,正是先見那兩個不相識的黃衣人,尚在旁觀,還未走去。這一對面,越看出一對孿生怪人相貌異樣,聲如狼嗥刺耳,面上白生生通無一點血色,眼珠如死,竟無光澤,板滯異常,鬍鬚卻如金針也似,長有尺許,根根見肉,又黃又亮。穿的黃色短衣,非絲非麻,隱隱有光。神態更傲兀可厭。
二女先見他們隨眾同來,二人單立一處默無一言,也無人去睬他們,心本鄙薄。這時聽他們突在身後發話,武當五女見多識廣,雖也厭惡,卻知不是庸流,未便得罪。姑射仙林綠華正想婉言回絶,謝琳已先搶口答道:
"誰曾和你們說話來?梅花清高,就因它鐵干繁花,凌寒獨秀,暗香疏影,清絶人間,不與凡花俗草競艷一時,所以清雅高節,冠冕群芳。如要以大爭長,牡丹、芍藥才大呢。
若把它們開在這梅花樹上,成了無數纖弱柔軟的花朵,亂糟糟擠滿這一樹,看是甚醜樣兒?真看梅花,要看它的冰雪精神,珠玉容光,目游神外,心領妙香,不在大小多少。
哪怕樹上只開一朵,自有無限天機,不盡情趣。如真講大,牛才大呢。「謝瓔也插口笑道:」你兩個枉是修道人,既在此作客,不論是人請是自來,修道人總該明理,打扮像個鄉下人,衣冠不整,便來赴會。我們素昧平生,要請我們看花,應該先問姓名,不該在人背後隨便亂說,說得還不客氣,又是假話。
你們既沒問我們的姓名,我們也懶得問你們。只是一樣,你家既有好多的花,為何還和我們一樣,守在這裡等開花結蕊?出家人不打誑語,看你二人這一身,也許不是釋道門中弟子,所以隨便說誑。你們莫看凌真人,穿得破,一則人家遊戲三昧,自來隱跡風塵,故意如此;二則他是一派宗祖。你們何能和他比?再說人家雖穿得破,也是長衣服,不像你們短打扮呀。
怪不得一直沒人理你們哩。「謝琳又道:」按說彼此都來作客,我姊妹至多不理你們,不應如此說法。但我們也是為好,想你二人能夠守到開府,福緣實在不小,看看人家,想想自己,應該從此向上,免得叫人輕視。你們要學好人,仙府眼面前多少位上仙,哪個不比你們高強?
如肯虛心求教,要得多少益處呢!至少也和我姊妹一樣,交下多少朋友,豈不是好?你們這一身打扮跟臉上神氣,先就叫人討厭,還要說人所見不廣。連梅花都要生氣,不肯先開,使我姊妹都看不成了,多糟!"
武當五女見二女你一言,我一語,毫沒遮攔,信口數說,兩黃衣人仍是不言不笑,默然難測。知道不妙,連和二女使眼色,全不肯住。正在暗中懸心戒備,忽見兩黃衣人把死臉子一沉,朝二女剛說得「娃娃」兩字,忽然回身便走,也沒有見用遁光飛行,眨眼工夫,便到了十里廣場之上,竟沒看出他們怎麼到的。料知不是好相識,二女已經惹事,看神氣要變臉。
只不知他們何故突然收鋒,反似受驚遁走,俱覺奇怪。回望那數百株梅花樹,已經大有數抱,長到分際,枝頭繁蕊如珠,含苞欲吐,奼紫嫣紅,妃紅儷白,間以數株翠綠金墨,五色繽紛,幽香細細。同時別的花樹也俱長成,結蕊雖不似梅花,別有芳華,清標獨上,卻也粉艷紅香,各具姿妍。
方在讚賞誇妙,猛聽連聲雷震,瞥見來路廣場上水光浩淼,一幢五色光霞正由平地上升霄漢,矗立空中,倒將下來。連忙一同飛身,趕將過去觀看。原來天靈子聖泉已經放完,屠龍師太又施展法力,將靈翠峰前十里方圓地面陷一湖蕩,即將天靈子聖泉之水,由靈翠峰底泉脈通至湖心,湧將上來,已快將全湖佈滿。百禽道人公冶黃笑道:"這湖正在紅玉坊與仙府當中,將正路隔斷,出入均須繞湖而行。
再搭上一座長橋,直達仙府之前,氣象就更好了。這該是嵩山二道友的事吧?"追雲叟白谷逸笑對矮叟朱梅道:
「紫雲神砂,為數太多,正想不出有多少用處,盡建造些樓台高閣,也沒意思。屠龍師太闢此一湖,實是再好不過。」隨即和朱梅各由身畔取出一枚朱環,隔湖而立。白谷逸首先左手托環,右手掐着靈訣,朝環一指,立有一幢五色光華,自環湧起,上升天半,漸漸越長越大。
二女等七人到時,倏地長虹飛擊,往對岸倒去。同時這一頭也脫環而出,恰巧搭向兩岸,橫臥平波之上,成了一座長橋。易周在旁笑道:「這橋還是作半月形拱起好些。」矮叟朱梅道:"後半截是我的事,不與白矮子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