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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稿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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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年,台灣盜陳周全為亂,陷彰化。伍拉納出駐泉州,發兵令署陸路提督烏蘭保、海壇鎮總兵特克什布赴剿,彰化民楊仲舍等擊破周全,亂已定。是歲,漳、泉被水,饑。伍拉納至,民閧集乞賑,未以聞。上促伍拉納赴台灣,累詔詰責,伍拉納自泉州往。福州將軍魁倫疏言:「伍拉納性急,按察使錢受椿等迎合,治獄多未協。漳、泉被水,米值昂,民貧,巡撫浦霖等不為之所,多入海為盜。虎門近在省會,亦有盜舟出沒。」上為罷伍拉納、浦霖,命兩廣總督覺羅長麟署總督,魁倫署巡撫。

伍拉納至台灣,劾鹿仔港巡檢硃繼功以喪去官,賊起,即攜眷內渡,請奪官戍新疆。上諭曰:「伍拉納為總督,台灣賊起,陷城戕官,朕屢旨嚴飭始行,繼功丁憂巡檢,轉責其攜眷內渡,加以遠戍。伍拉納畏葸遷延,乃欲以此自掩,何其不知恥也!」伍拉納、浦霖貪縱、婪索諸屬吏,州縣倉庫多虧缺。伍拉納嘗疏陳清查諸州縣倉庫,虧穀六十四萬有奇、銀三十六萬有奇,限三年責諸主者償納。至是,魁倫疏論諸州縣倉庫虧缺,伍拉納所奏非實數。上命伍拉納、浦霖及布政使伊轍布、按察使錢受椿皆奪官,交長麟、魁倫按讞。


  

長麟、魁倫勘布政司庫吏周經侵庫帑八萬有奇,具獄辭以上。上疑長麟等意將歸獄於經,斥其徇隱。長麟等疏發伍拉納受鹽商賕十五萬,霖亦受二萬,別疏發受椿讞長秦械鬥獄,獄斃至十人,得賕銷案。籍伍拉納家,得銀四十萬有奇、如意至一百餘柄,上比之元載胡椒八百斛;籍霖家,得窖藏金七百、銀二十八萬,田舍值六萬有奇,他服物稱是;逮京師,廷鞫服罪,命立斬。

伊轍布亦逮京師,道死。受椿監送還福建,夾二次,重笞四十,乃集在省諸官吏處斬;又以長麟主寬貸,奪官召還,以魁倫代之,遂興大獄,諸州縣虧帑一萬以上皆斬,誅李堂等十人,餘譴黜有差。

霖,浙江嘉善人。乾隆三十一年進士,授戶部主事,再遷郎中。外授湖北安襄鄖道。累遷福建巡撫,移湖南,復遷福建。及得罪,上謂:「伍拉納未嘗學問,或不知潔己奉公之義。霖以科目進,起自寒素,擢任封疆,乃貪黷無厭,罔顧廉恥,尚得謂有人心者乎?」霖及伍拉納、伊轍布、受椿諸子皆用王亶望例戍伊犁。嘉慶四年,赦還。

論曰:高宗譴諸貪吏,身大闢,家籍沒,僇及於子孫。凡所連染,窮治不稍貸,可謂嚴矣!乃營私骫法,前後相望,豈以執政者尚貪侈,源濁流不能清歟?抑以坐苞苴敗者,亦或論才宥罪,執法未嘗無撓歟?然觀其所誅殛,要可以鑒矣! 列傳一百二十七

王傑 董誥 硃珪

王傑,字偉人,陝西韓城人。以拔貢考銓藍田教諭,未任,遭父喪,貧甚,為書記以養母。歷佐兩江總督尹繼善、江蘇巡撫陳宏謀幕,皆重之。初從武功孫景烈遊,講濂、洛、關、閩之學;及見宏謀,學益進,自謂生平行己居官得力於此。

乾隆二十六年,成進士,殿試進呈卷列第三。高宗熟視字型如素識,以昔為尹繼善繕疏,曾邀宸賞,詢知人品,即拔置第一。及引見,風度凝然,上益喜。又以陝人入本朝百餘年無大魁者,時值西陲戡定,魁選適得西人,禦製詩以紀其事。尋直南書房,屢司文柄。五遷至內閣學士。三十九年,授刑部侍郎,調吏部,擢左都禦史。四十八年,丁母憂,即家擢兵部尚書。車駕南巡,傑赴行在謝,上曰:「汝來甚好。君臣久別,應知朕念汝。然汝儒者,不欲奪汝情,歸終制可也。」服闋,還朝。五十一年,命為軍機大臣、上書房總師傅。次年,拜東閣大學士,管理禮部。台灣、廓爾喀先後平,兩次圖形紫光閣,加太子太保。

傑在樞廷十餘年,事有可否,未嘗不委曲陳奏。和珅勢方赫,事多擅決,同列隱忍不言,傑遇有不可,輒力爭。上知之深,和珅雖厭之而不能去。傑每議政畢,默然獨坐。一日,和珅執其手戲曰:「何柔荑乃爾!」傑正色曰:「王傑手雖好,但不能要錢耳!」和珅赧然。嘉慶元年,以足疾乞免軍機、書房及管理部事,允之。有大事,上必諮詢,傑亦不時入告。

時教匪方熾,傑疏言:「賊匪剿滅稽遲,由被賊災民窮無倚賴,地方官不能勞來安輯,以致脅從日眾,兵力日單而賊焰日熾。此時當安良民以解從賊之心,撫官兵以勵行間之氣。三年之內,川、楚、秦、豫四省殺傷不下數百萬,其倖存而不從賊者,亦皆鋒鏑之餘,男不暇耕,女不暇織。若再計畝徵輸,甚至分外加派,胥吏因緣勒索,艱苦情形無由上達聖主之前。祈將被賊地方錢糧蠲免,不令官吏舞弊重徵,有來歸者概勿窮治,賊勢或可漸孤矣。至於用兵三載未即成功,實由將帥有所依恃,怠玩因循,非盡士卒之不用命也。乞頒發諭旨,曲加憐恤,有驕惰不馴者,令經略概行撤回,或就近更調召募,申明紀律,鼓行勵戎,庶幾人有挾纊之歡,眾有成城之志。」又言:「教匪之蔓延,其弊有二:一由統領之有名無實。勒保雖為統領,而統兵大員名位相等,人人得專摺奏事,於是賊至則畏避不前,賊去則捏稱得勝。即如前歲賊竄興安,領兵大員有‘匪已渡江五日,地方官並不稟報’之奏,此其畏避情形顯而易見。又如去歲賊擾西安城南,殺傷數萬,官兵既不近賊,撫臣一無設施;探知賊去已遠,然後虛張聲勢,名為追賊,實未見賊。近聞張漢潮蔓延商、雒,高均德屯據洋縣,往來衝突,如入無人之境。秦省如此,川省可知。實由統領不專、賞罰不明之所致也。一由領兵大員專恃鄉勇。鄉勇陣亡,無庸報部,人數可以虛捏;藉鄉勇為前陣,既可免官兵之傷亡,又可為異日之開銷,此所以耗國帑而無可稽核也。臣以為軍務緊要,莫急於去鄉勇之名而為召募之實,蓋有五利:一,民窮無依,多半從賊,苟延性命,募而為兵,即有口糧,多一為兵之人,即少一從賊之人;一,隔省徵調,曠日持久,就近召募,則旬日可得;一,徵兵遠來,筋力已疲,召募之人,不須跋涉;一,隔省之兵,水土不習,路徑不諳,就近之人,則不慮此;一,鄉勇勢不能敵,則逃散無從懲治,召募之兵退避,則有軍法。具此五利,何不增募,一鼓而殲賊?如謂兵多費多,獨不思一萬兵食十月之糧,與十萬兵食一月之糧,其費相等而功可早奏也。」疏入,並被採用。

二年,復召直軍機,隨扈熱河。未幾,因腿疾,詔毋庸入直,先行回京。三年秋,川匪王三槐就擒,封賞樞臣,詔:「傑現雖未直軍機,軍興曾有贊畫功,並予優敘。」


  

洎仁宗親政,傑為首輔,遇事持大體,竭誠進諫,上優禮之。五年,以衰病乞休,溫詔慰留,許扶杖入朝。七年,固請致仕,晉太子太傅,在籍食俸。八年春,瀕行上疏,略謂:「各省虧空之弊,起於乾隆四十年以後,州縣營求餽送,以國帑為夤緣,上司受其挾制,彌補無期。至嘉慶四年以後,大吏知尚廉節,州縣仍形拮據,由於苦樂不均,賢否不分,宜求整飭之法。又,舊制,驛丞專司驛站,無可誅求。自裁歸州縣,濫支苛派,官民俱病。宜先清驛站,以杜虧空。今當軍務告竣,朝廷勤求治理,無大於此二者。請睿裁獨斷,以輓積重之勢。」所言切中時弊,上嘉納之。陛辭日,賜高宗禦用玉鳩杖、禦製詩二章,以寵其行,有雲:「直道一身立廊廟,清風兩袖返韓城。」時論謂足盡其生平。既歸,歲時頒賞不絶,每有陳奏,上輒親批答,語如家人。

九年,傑與妻程並年八十,命巡撫方維甸賫禦製詩、額、珍物,於生日就賜其家。傑詣闕謝,明年正月,卒於京邸。上悼惜,賜金治喪,贈太子太師,祀賢良祠,謚文端。

傑體不逾中人,和靄近情,而持守剛正,歷事兩朝,以忠直結主知。當致仕未行,會有陳德於禁城驚犯乘輿,急趨朝請對曰:「德庖廚賤役,安敢妄蓄逆謀?此必有元奸大憝主使行明張差之事,當除肘腋之患。」至十八年林清逆黨之變,上思其言,特賜祭焉。

孫篤,道光二年進士,歷編修、禦史,出為汀州知府、廣東督糧道,署鹽運使。時林則徐為按察使,治海防,甚倚之。募廣州遊手精壯者備守禦,以機敏稱。擢山東布政使,署巡撫。失察家人、屬官受賂,連降罷職歸,襄理西安城工。卒,贈布政使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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