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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年,丁母憂,命予假百日回籍治喪,於伏汛前至淮安,署江南河道總督。泰興縣有硃者,坐主使殺人罪至絞,乞贖罪,有恭許之,臨行疏聞。上責其專擅,令家居待罪。總督尹繼善又言有恭監臨鄉試,察出有賄謀聯號者,復有以鬥蟋蟀致訟者,皆令罰鍰,未奏聞。上命奪有恭官,逮詣京師,下大學士九卿論罪,當絞。上以臓不入己,貰之,令護母喪回籍後赴軍台效力。方詣謫所,命戴罪署湖北巡撫。
二十四年,調浙江。二十五年,劾杭州將軍伊領阿、副都統劉揚達違例乘轎。上奪伊領阿等官,獎有恭,命議敘。三月,疏言:「紹興南塘、嘉興乍浦塘並屬要工。臣赴山陰勘得宋家樓為三江、曹娥二水交會,又適當潮汐之沖,為南塘首險,已改建石塘鞏固。復至蕭山龕、長等山,越南大亹至海寧中小亹、登文堂、葛嶴諸山,勘海寧南門外,西過戴家石橋,東至陳文港,工長五千丈有奇,根址堅實,不須重建。其必當修築者千六百餘丈,內七百七十餘丈殘缺過甚,作為要工,餘次第興修。自陳文港東至尖山,下有韓家池柴塘四百丈有奇,亦應重築。復循海而北,自海鹽至平湖,遍歷乍浦塘。海鹽東臨大海,南有台駐,北有乍浦諸山,山趾角張。縣城以一面當潮汐,城外石塘,最為險要,間有沖損,已令隨時修補。」六月,又疏言:「西塘、胡家兜至海寧南門外,潮退沙漲,長十八里。前請辦戴家石橋要工,既有新沙外護,應先就迤東工段趲辦。再審量沙勢,分別緩急。」九月,又疏言:「緩修各工,陳文港十丈,令用魚鱗式逐層整砌。圓通菴前十丈,仍如式堅築。廿裡亭西二十五丈,修整坦面,加用排椿,令緊貼塘身。」二十六年十二月,又奏言:「海寧西塘、老鹽倉諸地,經黴、伏兩汛,老沙汕刷,宜先事預防,先後拆鑲二百丈。自霜降後,臣往來察勘,見柴、石兩塘交接處水已臨塘,自此迤西,老沙仍多坍卸。請將接連前工七十丈,從速鑲辦。」均從之。
二十七年,上南巡,臨視老鹽倉、尖山諸地,令修築柴塘,並設竹簍、坦水諸工。九月,疏報海寧塘工竟,上嘉有恭能盡心,命議敘。是秋多雨水漲,有恭以嘉、湖兩府水歸太湖,河道多淤,下流尤壅閼;因請浚烏程、長興境內七十二漊,並遣吏至江南按行三江故道。十月,調江蘇巡撫。上命浙江海塘工程仍責成有恭專司其事,並免學政任內應罰銀。二十九年,擢刑部尚書,留巡撫任。
有恭疏請大修三江水利,略言:「太湖北受荊溪百瀆,南受天目諸山之水,為吳中巨浸,而分疏之大幹,以三江為要。三江者,吳淞江、婁江、東江也。東江自宋已湮,明永樂間,別開黃浦,寬廣足當三江之一,今亦謂之東江。三江分流,經吳江、震澤、吳、元和、崑山、新陽、青浦、華亭、上海、太倉、鎮洋、嘉定十二州縣境,其間港浦縱橫,湖蕩參錯。大概觀之,無處不可分泄。然百節之通,不敵一節之塞。太湖出水口,不特寶帶橋一處,如吳江十八港、十七橋,吳縣鯰魚口、大缺口,為湖水穿運河入江要道,今不無淺阻。又如入吳淞之龐山湖、大斜港、九里湖、澱山湖、漵浦,向來寬深,近以小民貪利,遍植茭蘆,圈築魚蕩,亦多侵佔。劉河,古婁江也。今河形大非昔比,舟楫來往,必艤舟待潮。崑山外濠為婁江正道,淺狹特甚。蘇州婁門外江面僅寬四五丈,偶遇秋霖,眾水彙集。江身淺窄,先為潦水所占,俟其稍退,然後湖水得出,為之傳送,而上遊已漫淹矣。東南財賦重地,水利民生大計,若及早為之,事半功倍。今籌治法,當於運河西凡太湖出水之口,皆為清釐占塞,俾分流無阻。其運河東三江故道,惟黃浦現在深通,但於泖口挑去新漲蘆墩,足資宣洩。吳淞江自龐山湖以下,婁江自婁門以下,凡有淺狹阻滯之處,宜濬治寬深,令上流所泄之數,足相容納。其江身所有植蘆插籪及冒占之區,盡數剷除,嗣後仍嚴為之禁。則水之停蓄有所,傳送以時,並即以挑河之土加培圩岸。現在徬座去海太近,難於啟閉者,酌量改移,庶渾潮不入,清水盛強,而海口之淤,亦將不挑而自去。總計所需雖覺浩繁,然散在十二州縣,通力合作,實亦無多。民間聞有此舉,鹹樂趨事,原以民力為之。但分段督修,仍須官董其成;且工費繁多,若待鳩財而後興工,稍稽時日。懇發帑興工,仍於各州縣分年按畝徵還,則民力既紓,工可速集。」奏入,報可。於是選紳耆,賦工役,先疏橋港,次及河身。茭蘆魚蕩之圈占者,除之;城市民居之不可毀者,別開月河以導之。工始於二十八年十二月,至二十九年三月告竟,用公帑二十二萬有奇。
三十年正月,命協辦大學士,仍暫留巡撫任。南巡,復賜詩褒勉。八月,召詣京師。有恭劾蘇州同知段成功縱役累民,奪官,讞未定。巡撫明德察成功實受賕,詐稱病;按察使硃奎揚、知府孔傳鶺皆知之,不以言。上命奪奎揚等官,逮訊。三十一年正月,罷有恭協辦大學士。又遣侍郎四達按治,得有恭授意奎揚等有意從寬狀,並奪有恭官,下刑部獄。軍機大臣會鞫,並追繳學政任內應罰銀。二月,軍機大臣等讞上,有恭罪應斬,諭改監候。八月,命原之。授福建巡撫。三十二年,卒。仍免追繳學政任內應罰銀。
李侍堯,字欽齋,漢軍鑲黃旗人,二等伯李永芳四世孫也。父元亮,官戶部尚書,謚勤恪。侍堯,乾隆初以廕生授印務章京,見知高宗。累遷至正藍旗漢軍副都統。十七年,調熱河副都統。二十年,擢工部侍郎,調戶部。署廣州將軍。劾前將軍錫特庫廢弛馬政,錫特庫下吏議。奏定廣州滿洲、漢軍駐防官制兵額。二十一年,署兩廣總督。奏:「廣東各屬買補倉穀,兼雜上、中、下三等,而報以上價。應碾米,用上穀;應借糶,用中、下穀。」上諭以所言洞悉情弊,諭各省督撫嚴飭州縣買補當碾試,務得上穀。又請禁廣東制錢攙和古錢,並吳三桂偽號錢事。上諭以「前代錢仍聽行用。吳三桂利用偽號錢,令民間檢出,官為收換,供鼓鑄之用」。又奏廣州駐防出旗漢軍官兵曠米,平糶便民,上從之。二十三年,守備張彬佐禁村民演劇被毆,奏請飭讞。上謂:「未得懲創惡習之意。應先治刁民,後議劣弁,庶刁悍之徒知畏懼。」
二十四年,實授總督。奏:「廣東各國商舶所集,請飭銷貨後依期回國,不得住冬;商館毋許私行交易;毋許貸與內地行商貲本;毋許僱內地廝役。」二十五年,又奏:「粵海關各國商舶出入,例於正稅船鈔外有各種規禮,應請刪除名色,併為歸公銀若幹。各口仆役飯食、舟車諸費,於此覈銷。」並下部議行。廣西巡撫鄂寶以貴縣僮民韋志剛不法,知縣石崇光察報,避重就輕,請奪官。上以事由崇光察報,命毋奪官;侍堯奏先經面諭崇光體勘,始行察報,上令逮崇光按鞫。又奏志剛實無不法事,崇光猜疑妄報,仍奪崇光官。上以侍堯與鄂寶各懷意見,飭以「秉虛公,除習氣」。
二十六年,召授戶部尚書、正紅旗漢軍都統,襲勛舊佐領。二十八年,授湖廣總督。奏:「湖廣行銷淮鹽,抬價病民,請酌中定價。」命兩淮鹽政高恆赴湖廣會議,奏請按淮商成本,酌加餘息,明定限制,從之。加太子太保。
二十九年,調兩廣總督。右江鎮總兵李星垣坐婪賄得罪,命侍堯按鞫,擬絞。上以侍堯嘗薦星垣,今擬罪輕縱,責侍堯回護,坐降調。以憂還京師。署工部尚書。三十一年,調署刑部。三十二年,回兩廣總督任。襲二等昭信伯。三十四年,師征緬甸,命侍堯傳檄暹羅。時暹羅方為甘恩敕所據,侍堯以為不宜傳檄;以己意宣諭暹羅各夷目,密偵緬甸,苟入境,令擒以獻,上韙之。豐順民硃阿姜謀為亂,督吏捕治。
三十八年,授武英殿大學士,仍留總督任。安南內亂,令廣西鎮、道嚴防。入覲,賜黑狐端罩。四十年,兵部以廣東民糾黨結盟,不數月至五起,當追論武職弛縱罪。侍堯奏言:「武職既協緝,復追論弛縱罪,則規免處分,必致暗為消弭,兇徒轉得漏網,請寬之。」上從其請,並諭曰:「侍堯此奏,意在輓回積習。然亦惟侍堯向不姑息屬僚,朕所深信,始可為此言。若他人,未可輕為倣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