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並不是淒涼,更不是悲哀。農夫在孤獨中耕耘,才有好的收成。十年寒窗的儒生,也一定是孤獨的。把生命和精力花在嘩眾取寵的閒聊和茶樓酒館的應酬,那才是真正的悲哀!
孤獨,就是將最後的生命,生命中最後的力量留給自己,留給創造。在孤獨中尋求自我的價值,實現自我的價值!
我從閙市區的黃金地段,搬到這寂靜的郊野,有人甚為不解,有人以為不值,我卻終不後悔,不僅不後悔,還深以為樂。因為在這裡,我得到了一片蛙聲,一間夢寐以求的書房,也得到了一個
50歲人的孤獨。
50歲,我有了自己的書房。
我將在自己的書房裡咀嚼人生,收穫人生……。 霧張秀亞我喜歡霧。
我喜歡那使世界呈現出朦朧之美的霧。我讚美霧之神那種象徵派詩人一般的筆法。
有人說過:落霧的時候,世界整個的變成了一間白色的屋子,而這屋子既沒有門,也沒有窗,你既無從進來,也無從出去,只有在那一片白色的氤氳中,和自己的影子捉迷藏,這真是一種很有趣味的說法。
古今詩人吟詠霧的詞句很多,宋代的詞人秦觀郎曾寫過那樣的句子:霧失樓台月迷津渡這八個字已在紙上展現出那一片微茫的境界。
美國一位現代詩人桑德堡也曾寫過:霧來了附在小貓的足上。
他的想像的確非常豐富,還有什麼比貓足更能表現出那輕而且軟,落地無聲的霧呢。
在霧中,一個富麗堂皇的世界是隱去了,我們徘徊霧中,正如讀到一首意境高遠、含蓄深厚的詩,其妙處,原只可以意會。
你在霧中一步步的向前挪移時,正如將詩中妙句一字字地仔細默詠當你隔着一片濃霧,忽然聽到你熟悉的那條小河的潺潺水音,那份喜悅,確不是在陽光朗照時所能體會得到的。
我喜歡霧靄煙橫的晨昏,一如我喜歡曉陰翳日的微雨天氣。薄霧與輕陰籠罩下的世界,雖然是那樣地迷離恍惚,使人有無處不淒淒之感,但是霏霧弄晴的光景,不是已予人無限的希望嗎?——濃霧微陰之後,必能看到更燦美的陽光。 西藏·神的樂園演藝圈張子楊
天看過地中海沿岸拉丁語區的藍天。詩人里爾克也曾將自己比做白色的鷗在天海的藍中穿梭。也聽到過非洲毛裡求斯陽光的熱烈,那鼓點的急促和草裙的婆娑。這一切都使人感動,為那份濃郁的活着的氣息,那呼和吸的氣息。
但天不是都這樣。
西藏的天是渾圓無跡的一整塊,宛如亙古以來未曾攪動的池水,宛若千載下風沒觸過的岩冰。這就是西藏的天,是千年不見人回烏斯藏的孤寂,是萬里縱橫風雪聲的迴響。
我看到它時,並沒有意識到它,汽車從機場到拉薩緩緩地開着,大腦裡卻是空白的。夜裡,我閉上眼睛,一切都還在,那強烈的藍,那遠遠的閃光,只有一個詞來形容——純潔。它是清澈的,但底在哪裡呢?它是那麼的熾烈,但又是絶對的無情。佛就在裡面,所以佛是寬容的,又是冷酷嚴峻的。
也許這就是藏歌高亢激越的原因,否則又有什麼能夠用來穿越這天的寂寞呢?拉薩是我生活的主要地方。因為陽光格外好,所以又叫日光城。這裡守着陽光,就有了曬佛的節日。百米長的巨大唐卡佛圖由誠信的人從寺中請出,蜿蜒通過寺山腳下的巷道,應和着喇嘛口中悠長的佛號,接引生與死的靈境。
巨大的唐卡佛像緩緩展開,每個人都在光下屏住呼吸。天和穹廬遮蔽四野,而這巨大的佛正是天在人間的象徵。正是為了天的光輝,寺廟遍佈金頂,以那鑠目的光芒來歌頌天的恩澤。
我們曾在後藏路上遇到過雨。那雨雲低低地弔在我們的上方。前面幾十米遠的地方就是陰和晴的分界線。能看到雨水如何濺起塵土;舔濕了路面。
這樣的雲伴我們走了幾個小時,不急不徐,從容有致。我們只能敬畏,感嘆天工的奇巧。
這裡還有風,能看著風從雪山上吹來。風帶來萬年前那場雪積下的寒意,嘯聲中又夾着僧徒虔誠的嘆息。這風還使那神鷹高高浮在空中。
藏民尊敬鷹,因為他們相信飛翔在那珠穆朗瑪峰雪線之上的大鷹能聽到神的聲音。雪線上那強勁的罡風是神的旨意,是神對鷹的專寵。從天葬台,神鷹,藏民將自己投入那雪的世界,神的家園。從雪山上那凝住的鷹類的影子我們看到天的存在,而這山的雄大證明了天的容納。
插一支靈旛在那山坡上吧,讓蕩起的五色旗幟指着天界的方向。
地西藏是世界的屋脊。自然界永不停止創造的力在這裡隆起。我知道珠穆朗瑪峰還在緩慢卻堅定地升高。這塊土地記錄了億萬年前海濤、冰川、太陽和風的神工雕鑿。
不能想象文成公主踏上這塊土地時的情景了,但山川的色彩,雲霞的投影還是一樣地動人。天在地的下面,而地又在天中。這是雪域高原的永恆。
我帶著攝影隊爬過雪格拉山。看著遍野的幫錦花,我們都知道身處夏天。可隨着腳步的前行,大雪來到了。我去過遠東,見過西伯利亞寒流帶來的大雪。
那雪是干冽的,刺骨的,應叫做雪砂。但這裡雪是一片片巨大的,濕潤的,它們從空中飄下來,從我們身邊飄下去。科學上這就叫垂直氣候帶分佈。但我們卻覺得這是山的靈異。
藏民對山是敬畏的。每一座山都是一位神佛的領地。這裡的山水是藏民的祖先千年來歌頌的,因為每一寸土地都有格薩爾王征戰的遺蹟。為了幸福,為了永遠的安寧,格薩爾的白馬踏過這一切,英雄們的血灑過每座山梁,溝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