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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散文大鑒 - 235 / 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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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散文大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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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5頁

朗讀:

「讀了這封信,我忍不住流下了眼淚。接着我繼續翻看那些信件,又發現了8封類似的信,都是窮人家的孩子寫來的。我把這8封信隨身帶走了,並且立即給每個人發了一封電報:“我收到了你的來信,聖誕節那天我將到你家裡去,請等着我。聖誕老人。



  

我知道,我不可能滿足孩子們所有的要求,但我相信,在節日裡是可以給他們帶去快樂和幸福的。

聖誕節那天清早,我的孩子們還沒起床,我妻子就為我開車,在紐約市找那些我回過信的孩子們。我穿上了那身紅布料做的衣服,戴上假面具。對我來說,裝成聖誕老人給其他的孩子們送禮物還是第一次。因為前一天下過了雪,街上成了銀白色的世界。

「您好!聖誕老人!您好!聖誕老人!」無論到什麼地方,孩子們總是熱情地向我問好,哪裡有我,哪裡就有歡樂和笑聲。在一個地方,我發現一群高興的小孩中間有個小女孩在哭泣,我彎下腰來問道:「有什麼事不高興嗎?」

「噢,聖誕老人呀,」她嗚嚥著,但卻高興地說,「我很高興呀!」

淚水從我假面具後面的眼睛裡淌了下來。

後來,有一次過聖誕節的時候,我去看一個感到孤獨的波蘭男孩彼得。彼得和他父母剛從波蘭到美國來,住在貧民區裡。我手裡拎着裝有玩具的袋子,走上他家門前的台階,伸手敲了門。當我走進彼得的家門時,他愣愣地站在那兒盯着我。

「您來了,」他說,「我寫了信去……您就來了。」很明顯,他沒有想到會在自己家裡看見聖誕老人,所以竟一時不知說什麼才好。我同他談了話,送他個電動小火車,還有個籃球。當我離開時,我聽見彼得的母親用波蘭話向他父親問些什麼。

因為我父母原先就住在波蘭,所以我能講一點波蘭話,更能聽懂不少波蘭話。

「我自北極來。」用波蘭話我回答了她的問題。

她用驚訝的目光看著我。

「您會講波蘭話?」她問道。

「當然了,」我說,「全球語言,聖誕老人無所不曉。」說完我離開了他們,使他們感到歡樂又驚奇。

扮演聖誕老人使我如此心醉,以致於我連續幹了12年。每當聖誕節到來的時候,我就變得興奮起來,來到郵局的死信處,讀那些令人心碎的信件。從聖誕節前夕到聖誕節,從紐約市的一端到另一端,我四處出訪。

1967年的聖誕節前夕,女兒凱麗爾給我寫了一首小詩:“我知道聖誕老人全是做的假。

但是我仍然非常熱愛他,因為他就是我的親爸爸。”

她到底知道了這一點。我把那些從郵局帶回家的信給她看,她哭了。後來,她成了「聖誕老人」的好助手,去商店買來東西,為我聖誕節的外出包紮玩具。

幾年前,我最後一次扮聖誕老人時,知道一個家裡有4個小孩。去他家之前,我給他們每人備了一個玩具。他們的家很小,几乎沒有什麼傢具,一些小傢伙整天都在等着我。

「聖誕老人會來的,媽媽,他肯定會來的。」他們不時地看我給他們的電報,對他們的媽媽重複着這句話。

我按響了他們家的門鈴,門開了,他們都朝我擁來。我還沒有進他們的家,他們就抓住我的雙手不放。

「您好,聖誕老人!您好,聖誕老人!」

「我們知道您會來的。」

孩子們高興極了,一雙雙眼睛亮了起來,顯出興高彩烈的神情。

我讓他們坐在我的膝上,給他們講聖誕節的故事,然後給每個人一個玩具。

一個5歲的小女孩在我進來後一直站在角落裡,她有金黃色的頭髮,還有雙藍藍的眼睛。

我轉身面對她問道,「你不是這個家裡的孩子吧?」

她悶悶不樂地搖了搖頭,回答說:「不是的。」

「叫什麼名字啊!」我問她。

「麗莎。」

「幾歲啦?」

7歲。」


  

「來,坐在我膝頭上吧。」

她猶豫了一會,最後過來了。

「你在聖誕節得過什麼禮物沒有?」我輕聲問道。

「沒有」。她說。

我拿出一個漂亮的布娃娃來,問她:「想要這個布娃娃嗎?」

「不想要。」說完她用她的小手扳住我的頭,低聲說,「我是個猶太人。」

我笑了,同樣低聲地說:「我也是一個猶太人呀。」

麗莎望着我笑了,然後接住了我遞給她的布娃娃,跑出了門。

我不知道我們倆誰更高興些——是麗莎,還是我這個聖誕老人呢? 我們·詩人·哲學家當代青年張曉風

有一件事使人驚奇,為什麼桂冠只戴在少數人的頭上?為什麼哲士的名目只有少數人贏得?

每當花明月夕,哪一個少年不曾一度是詩人呢?每當靜夜驚起,每一個中年人都是哲學家。

讚歎,驚服,是詩人之始。思索和迷惘,是哲學家之終。這些情緒,其實不也就是我們常人的情緒嗎?所不同的是,當那些美好的花瓣在我們眼前綻開,那些蕭颯的秋風四面襲至,我們大多數的人只能在訝異中緘默——因為,我們不善以人間字彙來形容自然。而當生老病死在我們眼前排演,當人類的悲喜劇在我們自身演出,我們雖有萬千種感悟,卻無法用。

因此,我們不曾被稱為詩人,也不曾被尊為哲學家——但就本質而言,人人都可能比詩人更詩人,比哲學家更哲學家。人人都曾有過詩人「表現生命」的熱忱,人人也都有過哲學家「探索生命」的虔誠。

我們可能不夠聰明,所以沒有詩人和哲學家的成就,但既然擁有生命,就不可以對自己的生命絶對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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