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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人家牆壁上掛的字畫都有興趣,尤其是對聯,這興趣是從小就養成的。我在一九七九年寫的那篇《我的童年》裡曾經提到,我的
第一本課文就是一副對聯:此地有崇山峻嶺茂林修竹是能讀三墳五典八索九丘但從這一副對聯裡還看不出屋主人的身世和襟懷,愛好和性格。在我十一歲那年回到老家福州去,看見在後廳牆上我的曾祖父畫像的兩旁、有我的祖父寫的一副”「對聯:誰道五絲能續命每逢佳節 倍思親原來我的曾祖父是在農曆五月五日端陽節那天逝世的。我國習俗在端陽節那天都給小孩子的手腕上纏上五色絲線,叫做續命絲,祝他長命百歲。
所以每到端陽節我的祖父看到孩子們手腕上的五色絲,就會想到他的父親,而對“五絲」能否「續命」,起了悲哀的疑問。
此後,我就注意我們老家的廳堂客室裡的每一副對聯,其中有許多是我的祖父自己寫的,如:知足知不足有為有弗為這是一對自勉的句子,就充分地描繪出我的祖父的恬淡而清高的性格。
再大一點,在北京剪子巷父親的客室裡,看到一副前清御史江春霖老先生送給父親的對聯:庠舍爭歸胡教授樓般猶見漢將軍在上聯旁邊還有小字,說他「自京南下,阻雪難行」,在芝罘會見了我的父親,很喜歡他的「裘帶歌壺,翩翩儒將」的風度,就寫這一聯相贈。父親對我解釋這對聯的時候,也說他和江春霖只是初交,當時江春霖因為彈劾了慶親王而被罷官,他也很佩服江春霖不畏權貴的風骨,因此才把這位「交淺言深」的朋友的贈品,張掛起來。
三十年代初期,父親的客室裡又添上一副薩鎮冰老先生送的對聯:穹達盡為身外事升沉不改故人情說的是他們兩位老人家幾十年金堅玉潔的友情。四十年代初父親逝世時,我不在北京,這些可貴的遺物,都不知哪裡去了!
長大以後,到了美國和歐洲,在外國朋友家裡當然看不見對聯,有的只是畫框和祖先的相片。在日本,舊式的屋子,周圍几乎都是紙門,只有「床之間」那一扇牆上可掛字畫,但也不是對聯,而是一幅很淡雅的字或畫,再供上一瓶一枝花朵,倒也雅潔可喜。日本的亭園,和中國的相似,有山有水,也許還更古雅一些,但是楹上柱上都沒有對聯。歐美的林園更不必說了!
我這一輩子,在師友家裡或在國內的風景區,到處都可看到很好的對聯。文好,字也好,看了是個享受,我以為我們中國人應該把我們特有的美好傳統繼續下去,讓我們的孩子們從小起耳濡目染,給他們一個優美的藝術的氣氛! 我就是聖誕老人方志華
對一個小孩來說,能夢見聖誕老人是再美不過的事兒了。在我還是個孩子的時我就常常做這樣的夢,所以對這點我很清楚。但我是個猶太人,我的父母是不慶賀聖誕節的。在學校裡,也從來沒有人請我去參加過隆重的聖誕節宴會,我覺得象是被人排擠了出來,感到非常孤獨。
聖誕節是別人都能慶賀的節日,就只有我不能加入。我並不是想撈點什麼玩具,我要的是聖誕老人,我要的就是棵聖誕樹啊。後來,我長大了,有了小孩,我就決定把我在童年裡沒有得到的東西彌補上來。
1956年聖誕節的時候,我的女兒凱麗爾才兩歲。我買了
3棵兩米多高的樹,用電燈和鈴鐺把它裝飾起來。凱麗爾望着樹笑了,眼睛裡閃爍着快樂的目光。這是我家裡的第一棵聖誕樹,它使我們家裡到處都充滿着溫暖的氣息,連我的心也是暖烘烘的。
我就在我家裡開了聖誕節宴會,並廣邀親友做客。
但是,仍然少了點什麼東西——那是能給孩子們帶來愛和希望的聖誕老人。
在
第二年的聖誕節 又將來臨的時候,我買了顏色鮮紅的布料,我的妻子用它給我縫製了一套特別的服裝。
聖誕節的晚上,我的妻子和孩子們都圍坐在聖誕樹旁,我試着穿上那套新裝,還戴上一隻白鬍子和白頭髮的聖誕老人假面具。當我在鏡子裡面看到自己時,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時候夢中的聖誕老人就站在我面前。於是我來到起居室,我的妻子和孩子們正坐著唱歌哩。我用一種深沉的聲音叫道:「嗬,嗬,嗬!聖誕快樂,孩子們。
」
凱麗爾,還有我那只有一歲的兒子,都驚奇地站了起來,盯住了我。從他們的眼神裡我可以看出,他們是多麼的吃驚,又是多麼的高興。
有兩年,我都為我的孩子們扮演聖誕老人,我同我的兒子和女兒一樣,感到了快樂。到了第三年,我這聖誕老人變得不安分了,想去為別的孩子做點什麼。
11月下旬的一天,我看見一個漂亮的小女孩往郵筒裡塞一封信,她問她母親道:「媽媽,你肯定聖誕老人會收到我的信嗎?」看到這情景,我立即有了個主意。每年聖誕節許許多多的孩子寫信給聖誕老人,那麼,這些信都到哪兒去了呢?我給郵局打了個電話,郵局裡的人告訴我說,那些信都放在死信處的大麻袋裏。
到了那個星期天的上午,我就跑去郵局把那些信翻了出來,查看寫給聖誕老人的信件。大部分都是向聖誕老人要這要那的信,有許多慣壞了的孩子可真是貪得無厭,我感到很震驚。忽然,我翻到一個叫蘇茜的小女孩的信,信是這樣寫的:“親愛的聖誕老人,我是個
11歲的小姑娘,有兩個弟弟,還有個在吃奶的妹妹。我父親去年冬天死了,母親現在正生着病。
我知道還有許多人比我更窮,我自己什麼東西也不想要,但是您能不能給我送床毛毯來呢?因為媽媽在晚上覺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