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代中期,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導演的現代題材的劇目有奧斯特羅夫斯①基的《熾熱的心》、布爾加科夫 的《土爾賓一家的命運》等劇。
《熾熱的心》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衝出了莫斯科藝術劇院的「契訶夫傳統」的標誌。
這個劇受到梅耶荷德的稱讚,認為它「非常出色」。
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知道,近幾年來,梅耶荷德一直在進行孜孜不倦的探索。他提出了「有機造型術」這一訓練演員身體的原理。他認為演員的動作是最具有表現力的手段。不僅能表現人的情緒,還可以說明時間與環境。
例如,要表現傍晚,就不用在天幕上打出暮色和晚霞,而只要讓工人疲憊地從工廠回家就行了。因而梅耶荷德要求演員要有準確優美的動作,為此就得讓演員接受體操、舞蹈等各種形體訓練。
十月革命後,梅耶荷德同詩人馬雅可夫斯基聯手合作,演出了馬雅可夫斯基的詩劇《宗教滑稽劇》。劇本內容非常新穎,梅耶荷德的導演手法,與劇作家的創新意識融為一體。他在處理這個劇時,不落大幕,取代舞檯布景的是一個大地球儀
以表示地球,舞台與觀眾席連成一片,演員與觀眾之間的關係,具有了最大限度的自由。
梅耶荷德在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演出《熾熱的心》的同時,也將果戈理的諷刺喜劇《欽差大臣》搬上舞台。他用自己獨特的手法來處理這個戲。無比壓抑的苦悶和荒謬絶倫、令人難以忍受的庸俗——果戈理在這個劇裡要表現的精神實質,在舞台上都再現出來了。
①
布爾加科夫
1891—1940蘇聯著名作家,生前未被承認,其作品一度被全部否定。身後卻盛譽盈門,出現了「布爾加科夫熱」。
最初,能理解和接受這齣戲的,只有少數觀眾,絶大多數人都抱否定態度。梅耶荷德一時成了眾矢之的。詩人別德內曾這樣寫詩諷刺梅耶荷德:你取得了一次可怕的勝利,果戈理的笑被你一棍打死!
梅耶荷德反唇相譏道:「侏儒的勇氣表現在拚命地吐唾沫上。」
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一直觀察梅耶荷德,他對梅耶荷德的探索是肯定的。
從
20年代中期開始,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同梅耶荷德重新開始見面,互通電話,並恢復書信往來。兩個人都越加感到內在的接近。
1926年
4月
25日,紀念梅耶荷德劇院成立五周年時,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是紀念委員會成員之一。
梅耶荷德稱讚《熾熱的心》,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與莫斯科藝術劇院參加紀念梅耶荷德劇院活動——這兩件事,曾在一些宗派主義者當中引起了一場軒然大波。他們譴責梅耶荷德是「叛徒」,和莫斯科藝術劇院「同流合污」了。這些人的攻擊,恰恰反映了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和梅耶荷德兩個人都在不斷地發展。
20時光荏苒,很快就到了莫斯科藝術劇院建立
30周年紀念日了。
1928年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舞台生涯最繁忙的一年。他終日奔波于莫斯科藝術劇院和歌劇院
歌劇研究所已于1926年改名為「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歌劇院」之間,既要指導排演話劇,又要負責執導歌劇。
為慶祝藝術劇院
30周年,他準備了一篇很長的發言稿,並要在第二天的慶祝活動中演出《三姐妹》第一幕,他仍擔任他的老角色——韋世寧。
10月
27日的前夕,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為修改講演稿,几乎一夜沒睡。
第二天,他來到劇院,翻閲了來自世界各地的賀電。
晚上,在紀念會上,盧那察爾斯基代表蘇聯政府致賀詞時,引用列寧的話:「如果過去的劇院中,有一個無論如何必須加以拯救和保護的話,那當然就是莫斯科藝術劇院了。」
會上發言的人很多。到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講話時,他已經非常疲倦了。
但他仍然振作精神,作了很風趣的演說。特別是丹欽柯對他講話的反駁,使會場氣氛變得更加活潑和歡快起來。
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講道:“今天大家對我們,其中也包括對我,如此充滿厚愛的祝賀和關懷,使我感到巨大的鼓舞,並使我煥發了青春。
“今天,我們從大家那裡得到的東酉真是太多啦,多到了讓我們不能一下子全都消化的地步!
「我們要像兄弟那樣彼此共同分享這一切。首先,我要同我的老伴——符拉基米爾·伊凡諾維奇·聶米羅維奇—丹欽柯一起分享。」
這時,與會者共同高喊:「苦啊!」①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和丹欽柯熱烈擁抱並接吻。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接著說:“丹欽柯是一位非常謙虛的夫人,而我並不是能獃在家裡的丈夫,因為我要經常出現在舞台上,經常出現在觀眾的面前。而符拉基米爾·伊凡諾維奇則坐在劇院樓上的辦公室裡。我和劇院成員周游了整個俄羅斯、歐洲和美國,而符拉基米爾·伊凡諾維奇就坐在這裡看守着劇院。
正是因為這個緣故,結果才造成今天大家不止一次聽到的習慣名稱——『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劇院』。
“當然,事實並非如此。這個劇院是我的,也是符拉基米爾·伊凡諾維奇的,也是我們大家的。只不過是因為我老是在你們面前現眼,所以大家才認為這是我的劇院,因而迫使我把屬於別人的東西也要接受下來。但是,我只能接受屬於我本人的東西,其餘的,我要轉交給自己的老伴。
「然而,這還不夠完全。我還應該同劇院的全體成員,同全體後台工作人員,同工人們,同電工技師們一塊來分享。因為正如在這裡所說過的,我們的劇院,不是一個演員的劇院,而是整個集體的劇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