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選送到騎兵部隊。他為能夠當上一名騎兵,感到十分高興。他一向很喜愛這一富有浪漫主義色彩的兵種。他的朋友們都被分配當步兵,所以很多人十分羡慕他。
一個星期以後,所有應徵青年都到兵站報到。編隊以後,他就與同鄉們分手了。周圍都是些陌生的面孔,也都是和他一樣還沒有長鬍子的孩子們。
晚上,他們上了貨車,開往卡盧加城。起初朱可夫一直感到很苦悶和孤單。他的少年時代已經結束了。他問自己:“我吃得了當兵的苦嗎?
如果要去打仗,我行嗎?”
後來暗暗鼓勵自己,他想,我是經受過生活磨煉的,一定能夠光榮地完成士兵的職責。
每個車廂裝了
40個人。貨車車廂沒有客運設施,一路上他們只能站着或者坐在骯髒的地板上。有的人在唱歌;有的人在打牌;有的在同鄰座的人談心時哭了;也有人咬緊牙關,目不轉睛地凝視着一個地方,坐在那裡想象未來的士兵生活。
到達卡盧加城已是夜間。在一個貨車站台下了車。傳來了「集合!」
「看齊!”的口令,然後他們列隊向城市相反的方向前進。有個人問上等兵:我們開到哪兒。看來這個上等兵是個好人,他和藹地對大家說:“孩子們,永遠不要向長官提出這類問題。當兵的應當默不作聲地執行命令和口令。
至于開到哪兒——這是長官才可以瞭解的事。」
好像為了證實他的話,縱隊先頭傳來了隊長的洪亮的聲音:「隊列中不准說話!」
朱可夫的新朋友科利亞·西夫佐夫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小聲說:「這就是士兵生活的開始?!」
第一天的士兵生活,就叫人難受。大家都很想早點躺下睡覺,可是,排長似乎猜透了他們的心思,偏偏命令他們集合,宣佈明天要帶領他們參加全體晚點名,所以,今天必須學會唱國歌《上帝啊,保佑沙皇!》。
他們一直學到深夜。第二天早晨
6點鐘就又起床出早操了。
每天生活很單調,就像兩滴水珠一樣的完全相似。第一個星期天到了。大家都想休息一下,洗個澡;可是,又被叫去打掃操場和軍營,一直掃到吃午飯。「午睡」後,又是擦槍、補衣服、寫家信。
班長警告他們,不得在信裡對任何事情表示不滿,因為這樣的信件檢查官一概要扣發的。
習慣士兵的生活是不容易的。但是,對經過艱苦生活磨煉的朱可夫來說,什麼也難不倒他。經過兩個星期左右,他和大多數人都已經對軍隊的各項規章制度感到習慣了。
這時的朱可夫雖然在政治上還比較幼稚,但他還是認識到這只是一場富人的戰爭。因此,他對入伍參戰熱情不高。出於青年人的愛國熱忱,他還是決心要忠誠地為俄羅斯而戰。
憑着朱可夫當時的文化條件,他本來有資格直接進陸軍準尉學校,但是朱可夫卻不想這麼做。他曾見過兩個同村的年輕人成為準尉後,因為年輕資歷淺,在部隊裡仍貧困潦倒。他覺得自己應走另一條路,先當兵,再去士官學校接受更嚴格的軍事訓練。從此,在填寫文化程度時,他只說曾在教會學校讀過小學。
這樣,朱可夫便成了騎兵部隊的一名新兵。
1915年
9月,朱可夫他們被派往烏克蘭境內的後備騎兵第
5團。該團駐紮在哈爾科夫省巴拉克列亞城內。他們的列車經過薩文第車站,抵達巴拉克列亞車站。這裡正在準備為前線騎兵第
10師運送補充兵員。
到月台上來迎接他們的,是穿著新制服、儀表端正的騎兵軍士和司務長們。
這些人有的穿驃騎兵制服,有的穿槍騎兵制服,還有的穿龍騎兵制服,十分神氣。
騎兵當時分為驃騎兵、槍騎兵、龍騎兵三種。朱可夫被分到槍騎兵連。到了這裡,朱可夫領到了軍服,還得到了一匹深灰色的烈性牝馬,名叫「恰謝娜婭」。
人們都知道騎兵馳騁在疆場,威風凜凜,但沒有多少人知道騎兵的艱苦。他們除了學習步兵科目外,還要學習馬術,學會使用馬刀等冷兵器,每天還要刷三次馬。與步兵相比,騎兵每天要早起一小時,晚睡一小時。最要命的算是乘馬訓練和特技騎術等。
每個士兵兩條大腿都磨出了血,剛結了疤,又磨破了。每次訓練後,馬鞍上都血跡斑斑。朱可夫十分堅強。「恰謝娜婭」最初看不起這個矮壯的年輕人,重重地摔了他幾次,但越摔這個年輕人訓練時間越長:「恰謝娜婭」終於被馴服了。
僅用兩個星期,朱可夫就在馬鞍上牢牢坐穩了。
在這裡,朱可夫遇到了一個心地善良的排長——上士杜拉科夫。雖然他的名字俄語意思是「傻瓜」,但這位杜拉科夫並不像,而且還是很有能力的人。他外表上很嚴肅,心地卻很溫和、善良。他對下級要求很嚴格,有時會因為一個動作做得不規範而大加指責,但他從不冤枉一個士兵,處理問題總是十分謹慎,儘可能地做到公道,而且,他很關心每個士兵的前途。
可是,另一位指揮官,下士博羅達夫科,卻和他完全相反:性情暴躁,大喊大叫,喜歡打人。老兵們說,他曾經打掉過好幾個士兵的牙齒。
他教練騎乘時,表現得特別殘暴。這一點,在排長短期休假期間,他們體會最深。博羅達夫科代理排長期間,在教練這些新兵時,總是肆意妄行,動輒拳打腳踢。對朱可夫這樣被他認為有文化的人,尤其苛刻。
朱可夫被逼得氣憤到了極點。
一天,朱可夫和幾個士兵商議好,悄悄躲在一個黑暗的角落裡。當博羅達夫走過時,突然用馬披矇住他的頭,把他狠狠地教訓了一頓。
朱可夫以為這回犯了大錯,難逃軍事法庭的處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