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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兵乘勢追殺一陣。宋兵死者大半,委棄輜重、盔甲,不計其數。蕭撻懶既獲全勝,乃屯止蔚州,遣人報捷于蕭後,不題。
卻說楊延昭部下陳林、柴敢,因交兵亂後,逃匿于蘆林中,直待番兵退去,二人乃沿岸而出。忽見上流頭浮下一屍,將近岸邊,二人細視之,位曰:「此是楊七郎小主官,因何遭亂箭所射?」位聲未止,忽岸側一騎,急跑來到。陳、柴正待走避,騎已近前,乃楊延昭也。因見陳、柴二人,問曰:「汝等緣何在此?」陳林曰:「戰敗避于此處,正欲尋訪本官消息。不想見河中浮一屍來,卻是六郎君,滿身是箭,體無完膚,不知被誰所害。」六郎下馬,仰天號位曰:「吾父子為國盡忠,何以遭此劫數?此必是問仁美取救兵,言語相激,致被老賊所害。」因令陳、柴撈起屍首,就于岸上埋訖。陳林曰:「本官今日要往何處?」延昭曰:「汝二人可隨處且安身。吾密向小路,探聽我父消息。若只困在谷中,須漏夜入汴京取救;倘有不測,此仇亦當報也。」陳、柴從其言,三人灑淚而別。
只說楊延昭單騎人谷中,至半途,遇見二樵夫,問曰:「此是何地名?」樵夫曰:「轉過谷之東壁,乃幽州沙漠之地,前去便是胡原。」延昭聽罷,輕騎來到其處。只見死屍重疊,皆宋軍部號,嗟呀良久。近李陵碑邊,一將橫倒子地,留下腰縧一條,延昭細視之,乃是其父所繫也,因抱屍而哭曰:「皇天不佑吾父子,致使喪于乓革,何不幸若是哉?」乃掩淚,將所佩劍掘開沙土埋之,上留斷戈為記。復勒馬出原口,已被番張將黑嘈攔住,高叫曰:「來將何不下馬投降?以免一死。」
延昭大怒,挺槍直取番將。二人交鋒,戰上數合,四下番兵圍繞而來,延昭雖勇,寡不敵眾。正在危急之間,忽山後一將殺來,手起一斧,劈黑嗒于馬下。殺散番兵,下馬來見延昭,乃五郎延德也。兄弟相抱而哭。延德曰:「此處賊敵所在,可隨我入山中商議。」遂邀六郎到五台山。
進方丈中坐定。延昭曰:「自與哥哥幽州散失,一向存亡未審,今日如何在此?」延德曰:「當日爹爹保鑾駕出東門,我同眾兄弟與番兵鏖戰,勢已危迫。自為脫身之計,削髮投入五台山為僧。日前望見陳家谷殺氣連天,人道遼宋交鋒。自覺心動,因下山觀視,不想恰遇吾弟在急難中。」延昭位訴七郎與父之事。延德不勝悲悼,乃曰:,‘至親之仇,不可不報。”延昭曰:「小弟當於禦前雪明父、弟之冤。」是夕,在寺中過了一宵。次日辭延德,自投汴京而行。
聲息傳入濘京,太宗聽知楊業戰沒,宋師敗覷,急集文武議曰:「楊業父子,忠勤於國。今聞其死於王事,朕甚悼焉。」八王進曰:「近有呼延贊回京備辦糧草,對臣言:主帥潘仁美,與楊業不睦。臣便慮其敗事,今果然矣。陛下當究仁美喪師之由,與後人知所懲戒。」太宗然其奏,因下詔群臣,專究其事。
仁美聞此消息,坐臥不安,與劉君其議曰:「今朝廷專要究吾敗軍之故。人傳楊六郎將赴京陳訴其事。倘主上知此情,呼延贊力為之證,我等全族難保矣。」君其曰:「事不宜遲,若待舉發,百口無以分訴。乘今六郎未到,可密遣人于黃河渡候之,謀事于外,所謂斬草除根,免得萌芽再發。」仁美從之,即遣心腹軍人,密往黃河渡等候去了。
卻說楊延昭自離五台山,望大路進發。到一山林,忽聽數聲鼓響,走出二十餘人,攔住去路,叫曰:「你若要經過,留下買路錢。」延昭抬頭視之,見為首二人,問曰:「來者莫非陳林、柴敢乎?」陳、柴聽得,即忙近前拜曰:「原來是本官也。」遂邀六郎入寨中,道知:「自別本官後,奪得此處安身。不想早是相遇。」延昭將父死情由道知,因言要赴京,于禦前告明主帥不應救兵之由。陳林曰:「喜得本官道出其事。今有潘招討正防本官告狀,特差數十健軍,于黃河渡等待本官。此間另有一處可赴沛京,當着人送本官從小路而去,方保無虞。」延昭聽罷,乃曰:「事不偶然,此賊害吾一家,今又來謀我那。」遂在寨內過了一宵。次日,陳林令手下密送六郎從雄州而去。
話分兩頭。卻說幽州蕭後得蕭撻懶捷報,決意要圖中原。有內官玉欽者,本朔州人,自幼入宮恃蕭後,為人機巧便佞,番人重之。欽乃密奏曰:「中原一統之地,謀臣勇將,不可勝數。區區一戰之功,安能便取天下哉?臣有一計,不消一年,使中原竟歸陛下,宋人縮首無計矣。」後曰:「卿有何計,若是其妙?」王欽曰:「臣裝作南方之人,投為進身之計。若得成事,必知彼處動靜,兵數強弱,國之利害,密遣人報知陛下。然後,乘其虛困,舉兵南下,可收萬全之功,何患江山不屬陛下哉?」後聞欽奏,大悅曰:「若果成事,當以中原重鎮封汝。」
次日,蕭後與群臣什議,左相蕭天祐奏曰:「王欽此計可行,乞陛下允之。」後因下令即行。王欽準備齊整,來辭蕭後。蕭後看見笑曰:「卿裝作南人,真無異矣。然此去須宜機密。」王欽曰:「臣自有方略。」即日辭後出燕京,徑望雄州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