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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書中最精彩的是對遠征和戰役的描寫。它的主要不足之處是司各特不喜歡書中的主要人物,使人在一些章節中能夠感覺出來,這些章節讀起來很費勁,完全可以斷定,寫的時候一定也勉為其難。司各特不具有真正的傳記作家對自己的主人公那種濃厚而不帶偏見的興趣,不能夠明確地決定自己對拿破崙的態度,他說拿破崙「無疑是個偉大人物,但並不是個好人,更談不上好君主。”但「偉大」的實質性部分是仁德。
本性不老實、對別人幹了壞事而滿不在乎的人不能認為是偉大的。但這些定義如果用來看待像波拿巴這種氣質的歷史人物,那就顯得不能使人信服了:這些人物並不是自然而然地出現的,他們是世界的混沌所造成的,他們是人類的虛妄、唯心主義、惡、愚蠢和熱情的化身。」
在法國,法國皇帝的傳記理所當然地受到了非議,一位拿破崙的將軍甚至暴跳如雷。這段時間他和往常一樣幫助朋友和熟人渡過難關,並像往常一樣主持為各種慈善目的舉行的宴會。
1827年
2月
23日,司各特為援助劇院基金會捐款成員舉行宴會。自從康斯特布爾破產以後,對誰也不是秘密了:《威弗利》作者的所有作品都出自司各特的手筆。但他在這次宴會上第一次承認了這一事實。米多班克勛爵要為主席的健康祝酒,宴會臨開始前,他問道,如果他提起他的著作事實,司各特是否會反對。
瓦爾特爵士回答說:「隨你的便吧,但是不必過分渲染這段老話。」他聽到尊貴的法官在向所有在座者告別時說的過分頌揚的話,確實覺得刺耳。這位法官說,司各特「單憑蘇格蘭產生了他這一點,就為蘇格蘭帶來了不朽的榮譽。」出席宴會的大約有
300人,他們站到椅子上,熱烈地表示贊同。
司各特謙遜地承認自己要對那些小說負完全責任,並舉杯為演員查爾斯·麥基的健康乾杯,這位演員扮演的市法官尼科爾·賈維使他得到巨大享受。當司各特坐下時,麥基模仿自己所演角色的嗓門和語調,大聲叫道:「你看,真想不到!我尊敬的主任老爹做夢也不會想到,他兒子會受到偉大的匿名者本人這樣的恭維!」對此司各特以同樣的語調回答說:「現在這是小事一樁,大家都知道的,市法官先生!」這個晚上過得非常愉快。
他還寫了總題目為《坎農蓋特紀事》的中篇小說集,這些中篇小說據說是某個克里斯特爾·克羅弗坦格里收集並準備出版的。獻給這個克羅弗坦格里的長篇序言,以及三篇作品——《高原的寡婦》、《兩個趕牛人》和《醫生的女兒》,于
1827年底分兩捲出版,但讀者反應相當冷淡。以前,司各特感興趣的是性格,而現在首先是人物的心理狀態。《兩個趕牛人》是一部出色的小說,英語文學中最好的小說之一;另兩部作品過于拖拉冗長。
看來,司各特是喜歡《坎農蓋特紀事》的;當巴蘭坦對《兩個趕牛人》做出批評反應時,他回答說:「總的來說我不太固執,但這次我要表現得固執一些。”而在《日記》中他斷然寫道:“我的《趕牛人》詹姆斯·巴蘭坦不喜歡。但它們將要出版。有時候也得照我的意思辦!」
對於其他任何人來說,像司各特在
1827年所過的那種日常生活都稱得上是風雲變幻的;而對司各特來說這是平靜的一年。它的主要標誌有:歌德的信
只要「《威弗利》作者」的小說一到,他總是把一切事情都擱在一邊,去達累姆會見偉大的威靈頓。
1827年秋,一切跡象表明,在不久的將來威靈頓公爵將成為首相。在到英國北方諸郡旅行時,公爵是雷文斯沃特勛爵和夫人的客人,他們住在達累姆附近。
他們請司各特參加接待公爵,於是司各特于
10月
2日到達他們的城堡。達累姆主教在古城堡的大廳裡舉行了盛大宴會。司各特遇見了幾個青年時代的朋友,「好容易才把名字和麵孔,面孔和名字對上號。」達累姆主教舉杯提議為他的健康乾杯,而未來的主教埃克斯特說,人們尊重詩人就像尊重軍事長官一樣。
第二天是在山得蘭的筵席桌旁度過的,而第三天又是在雷文斯沃特,他在那裡「自己很快樂,也使得大家快樂。」司各特在星期六和星期日去阿爾尼克拜訪諾森伯蘭公爵。不出所料,他回來時胃很不舒服。
但是司各特總是把自己的暫時病痛和壞心境瞞着家裡人和周圍的人。“在家裡我裝出心情很好的樣子,即使事實遠非如此時也這樣做。
表現出莫名其妙的憂鬱來給別人無憂無慮的高興蒙上陰影是太殘酷了。
這樣的剋制就像是一種美德,本身就是一種獎勵,因為如果長期裝作情緒良好,就會變成真的。”他在《日記》中記下了這樣的懺悔性的話:「最近兩三天我的神經有些不大正常,常常因為最微不足道的原因而強烈激動起來;黃昏的美,夏日微風的輕輕吹拂引起了我景仰的眼淚。應該更多地散步,振作精神——放縱這樣的感情是毫無意義的。」
風濕病不允許司各特參加需要使體力感到緊張的散步和遊玩。他曾經喜歡過這些。他指出有這樣一天,他第一次自覺但不自願地作出妥協,取消了這類活動。那是在按照慣例會見布勒—埃達姆俱樂部成員時,這批人有
90人之多,從
1816年起直到司各特去世,他們每年夏天都在金羅斯最高特派員威廉·埃達姆家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