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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猶未了,紅羅山神和銅柱大王兩個跪着,一齊稟事。國師道:「生受你二人在船上護送。」兩個齊說道:「弟子們沒有甚麼生受,還是生受明月道童和那二位行者,每日每夜如此順風。」國師道:「都是一同生受。你兩個來,有甚麼話講?」兩個齊說道:「適來聽見佛爺爺問滿刺伽國,此處到那裡,只消三晝夜工夫,苦不遠路,特來稟知。」國師道:「既不遠路,便自可喜。你兩個且各方便着。」
果然是過了三晝夜,藍旗官報道:「前面經過一個國,不知是個甚麼國?不知可收船也不收船?」二位元帥即時請到天師、國師,計議前事。天師道:「收了船,着夜不收去打探一番,便知端的。」國師道:「不消打探,此中已是滿刺伽國。」元帥道:「國師何以得知?」國師道:「三日之前,銅柱大王們先來告訴貧僧,故此貧僧得知。」二位元帥不勝之喜,說道:「天師門下有值日神將聽令,國師門下卻有山神大王聽令,三教同流,又且同功同用。妙哉!妙哉!」
道猶未了,元帥傳令收船。收船未定,藍旗官報道:「船頭上有五個將軍迎接。」元帥吩咐他進來相見。五個將軍進到中軍帳下,行相見之禮。大約都有一丈多長,好長漢子,只是頭有些尖,眼有些小,稀稀的幾個牙齒,槍槍的幾根鬍鬚。老爺道:「你們是甚麼人?」五個將軍齊聲答應道:「小的們是滿刺伽國國王駕下值殿將軍。」老爺道:「你們姓甚麼?名字叫做甚麼?」齊聲道:「小的們姓『馮、陳、褚、衛』的『褚』字,原是一胞胎生下我兄弟五人,故此順序兒叫名字,叫做褚一、褚二、褚三、褚四、褚五。」老爺道:「你們有甚麼事來相見?」褚一道:「小的兄弟五人承國王嚴命,替元帥老爺看守庫藏,看守限滿,故此迎接老爺。」老爺道:「庫藏中無所損壞麼?」褚一道:「庫藏中一一如故,並無所壞。只是門背後新添了『黃鳳仙』三個大字。」老爺道:「怎麼有這三個大字?」褚一道:「這三個大字,原是數年之前,一個女將摸進庫裡來,偷盜財寶,是小的們兄弟五人一齊趕將他去,他見了都督之時,寫下這三個大字,以為後驗。故此有這三個大字。」老爺道:「這話兒是實,我得知了,你們去罷。」
五個將軍朝着國師又另行一個相見之禮,叩了二十四個頭。國師道:「你們怎又在這裡?」褚一道:「弟子們自從東京大難之後,卻又修行了這千百多年,才能夠聚會在這裡。因是滿刺伽國國王授我們兄弟們值殿將軍之職,故此得看守佛爺爺寶藏,三四年間幸無損壞。全仗佛爺爺收錄弟子們這一功,度化一番,弟子們才得長進。」國師道:「你們既是改心修行,便自入門。況又有些看守之功,貧僧自有個處。你們且各自方便着。」五個將軍一齊磕頭,一齊而去。國師道:「阿彌陀佛!萬物好修皆自得,人生何處不相逢。」
道猶未了,中營大都督王堂迎接,各各相見,各各訴說離別一番。道猶未了,滿刺伽國國王,各各相見,各各敘舊。元帥傳令,盤上庫藏,限即時起錨開船。國王留住,元帥不允。國王又告訴要跟隨寶船朝見大明皇帝。元帥許諾,另撥一隻馬船,付國王居止。國王攜妻挈子,並大小陪臣,一切跟隨公辦,共有五六十人,住馬船上,打着進貢旗號。不出三日之外,寶船齊開。五個值殿將軍拜辭國師老爺。國師道:「管庫有功,你各人伸上一隻手來,各人寫上一個字與你去。」五個將軍一人一隻手,國師一人與他一個「佛」字,俱各磕頭禮拜而去。開船之後,閒居相敘。三寶老爺說道:「來了一年將近,再不見個李鬍子。這一顆夜明珠,卻有些假了。」國師道:「自有其時,何愁之有!」老爺道:「昨日那五個值殿將軍是個甚麼出處,國師老爺一個人與他一個字?」王爺道:「前日碧水神魚也只是一個佛,致令他崢嶸頭角,職掌龍宮。國師這一個字,卻不是小可的,怎麼輕易與他?」國師道:「二位元帥,你有所不知。這五個將軍原是靈山會上出身,落後在東京朝裡遭難,近時改行從善。又兼今日看守庫藏有功,故此貧僧與他這一個字,度化他反本還原,得其正果。」二位元帥道:「怎叫做靈山會上出身?」國師道:「這又是一篇長話。」元帥道:「願聞。」國師道:「這五個將軍原父親是靈山會上天倉裡面一個金星天一鼠,職授天倉左大使,歷任千百多年,並無掛誤。靈霄殿玉皇大天尊考上上,廷授天廚太乙星君。所生五子,各能自立,各有神通,俱不襲父職,移居錦帆山下瞰海岩中。諱鼠為褚,改姓褚,順序而名,故此就叫做褚一、褚二、褚三、褚四、褚五,這卻不是靈山會上出身?」元帥道:「怎叫做東京城裡遭難?」
國師道:“因為兄弟五人離了西天,來到東京瞰海岩下,賣弄神通,往來變化:時或變做老人家,脫騙人財物;時或變做青年秀士,調戲人家的女人;時或變做二八佳人,迷亂人家子弟。忽一日,西京路上有一座錦帆山,山勢盤旋六百餘里,幽林深谷,崖石嵯峨,人跡所罕到。大凡鬼怪精靈,都趕着這裡好做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