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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宗是一干毛陸禿的白象。也哭哭啼啼,說道:「我們是個守分的中生,奉錫蘭國總兵官差遣,被南朝劉游擊,把個甚麼賽星飛,害得我們傷的傷,爬的爬,以致身死。情理何甘!告劉游擊填命。」判官道:「你這些中生,原日自不合出陣,今日也不合來纏擾,哪裡有這閒工夫準你的狀。」眾象說道:「老爺可憐見,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我們獅象之列,都是有德有行的中生,怎麼肯白受其死?」判官道:「既如此,待我再查。」
第二十五宗又是一個番總兵。手裡提着一個頭,哭哭啼啼,說道:「我是金眼國一個總兵官,名字叫西海蛟,南兵之難,身經百戰,吃金都督一鎲,鎲下我斗大的頭來,英雄無效用之處,情屈何甘!告金都督填命。」道猶未了,後面又跟着無數的番兵,都是些肢體不全,連傷帶血的,都是吆吆喝喝,都說道:「我們一干人,為因番總兵身死之後,吃金都督雪片的鎲來,措手不及,負屈身死。告金都督填命。」
第二十六宗又是兩個番官。一個拎着頭,說道:「我是金眼國水軍酋長,名字叫做哈秘赤,海上鏖戰之時,吃劉百戶設計塞了我的舵眼,坑陷了我海鰍船;又戳我一槍,又致使我砍下頭來。此情何恨!告劉百戶討命。」一個只得上半段,連頭帶胳膊,站在地上,下半截身子不見,在那裡口裡說道:「我也是金眼國一個水軍頭目,名字叫做沙漠咖,吃了姚把總一刀,揮我為兩段,上一段還在,下一段遠葬沙魚之腹。此恨何長!告姚把總填命。」道猶未了,後面一擁而來,就有幾千個沒頭的鬼,都說道:「我們都是跟隨哈酋長、沙頭目出陣的,只因他兩個身死之後,可憐我們撞着火,燒個死;撞着刀,勒個死;捉將去,嚇個死。罪不加眾,情屈何甘!」燒死的告梁把總填命,殺死的告姚把總討命,捉去的告張百戶討命。”
第二十七宗這個鬼,生得齊整,青春年少,叫屈連天,原來是金眼國國王的盤龍三太子。一手提着一張刀,一手拎着一個頭,氣沖沖的說道:「我做太子的為父殺賊,這是理之當然,怎麼活活的吃水軍大都督陳堂一虧,逼勒得舉刀自刎?天下做忠臣孝子的,豈可這等抑鬱不伸!到如今沒奈何,只得告求閻君殿下,替我做個主張,一定要陳都督償命!況兼我還有一個忠臣,叫做哈里虎,被他逼勒得溺水身亡。還有八個頭目,還有三百隻番船,還有三千名番兵,都堆做一坑,燒做灰燼之末。你們不信之時,你看後面都是甚麼?」把手一指,只見一個鬼平跳起來,說道:「我是金眼國國王駕下的駙馬將軍,名字叫做哈里虎,為因國家有難,不避斧鉞,萬死一生。哪曉得天道無知,偏使賊人得志,致使我們溺水身亡!割我頭的是個游擊將軍黃彪,我今日告黃游擊取命。」道猶未了,只見八個頭目吆吆喝喝,說道:「我們八個頭目,活活的火葬在陳都督手裡,今日要陳都督償命。」道猶未了,只見三千名番兵,一齊的哭哭啼啼,都說道:「我們這一干人,共有三千多個,豈可都是數盡祿終,白白的喪在陳都督火裡。情苦何堪!今日要陳都督償命。」
第二十八宗是個丞相的樣子,一個頭提在手裡,哭哭啼啼,說道:「我是金眼國國王駕下右頭目的便是,名字叫做蕭噠口稟,為因賫了國書,請了三位大仙,就吃南朝二位元帥砍我的頭,又把我的頭號令各門、各街、各市。君令臣行,這是常理,怎麼叫我受這等的苦毒?到今日沒奈何,望閻君替我做主,要二位元帥填命。」
第二十九宗是兩個道士。一個說道:「我在陽世間叫做金角大仙。」一個說道:「我在陽世上叫做銀角大仙。還有一個師弟,叫做鹿皮大仙。師兄師弟三個同時下山,同時和南兵爭鬥,怎麼我兩個就砍了頭現了本相?我師弟反做了紅羅山的山神?功罪不明,賞罰不正。我兩個要金國師填命。」
第三十宗又是五個柴頭鬼。一個口裡哼也哼的,說道:「我是銀眼國一個總兵管,名字叫做百里雁,活活的吃南朝王尚書一天火,燒得骨碎筋酥。銜冤不盡,告王尚書填命。」後面四個哭哭啼啼,都說道:「我們是銀眼國四員副將,一個叫做通天大聖,一個叫做衝天大聖,一個叫做撼山力士,一個叫做搜山力士。四個人平白地吃王尚書一餐火,燒得灰飛煙滅。負屈含冤,無門控告,特來告上閻君,要王尚書償命。」判官道:「你這干人都是弔謊,既是燒得骨碎筋酥,灰飛煙滅,怎麼如今還有個形狀兒,在我這裡告狀?」眾鬼齊齊的說道:「稟上判官大人,你有所不知,又是南船上一個金碧峰看見不忍,又替我們安埋骸骨,又替我們念上幾卷受生經,故此又得這些形狀兒,到這裡伸冤訴屈。」判官道:「既是如此,還說得通。我準你的,再查。」
第三十一宗又是一個婦人。哭哭啼啼,說道:「我是銀眼國百里雁的妻房,名字叫做百夫人,代夫報仇,吃南朝設計,鈎牽索捆,砍下頭來。夫為妻綱,妻報夫仇,這是個正理,怎麼反教我們毒遭刑憲!砍下我頭的是唐狀元,我如今要唐狀元填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