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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三寶老爺道:「且喜鐵笛又來了,地裡鬼又來了,止剩得一個仙師,不如多着軍馬圍住他何如?」王爺道:「仙師是個古怪的,那條牛也有些古怪。此人非國師必不可服。」老爺道:「既如此,作速請國師,不可捱延歲月。」即時請到天師、國師。二位元帥把前緣後故,細說一遍。卻說:「這如今只是一個仙師,一條青牛,都是厲害的,故此特來相浼國師做個處置,免得虛延歲月,所費不貲。」國師道:「貧僧看見這個國中一道白氣衝天,一定有個甚麼妖僧妖道,果中貧僧之言。」天師道:「開船之時,貧道劍頭上出火,貧道也就說來,前行還主一凶,果真的費了這些事。」國師道:「仙師是個道家,請天師去罷。」天師道:「貧道已經和他比過手來,他那一管沒孔的鐵笛變化無窮,他那一隻青牛飛騰頃刻,貧道一時也不奈他何!」國師道:「原來那管鐵笛是個沒孔的。」元帥道:「是個沒孔的。」國師道:「是王明撈將來了?」元帥道:「是王明撈將來了。」國師道:「借來我一看。」元帥即時吩咐軍政司取過鐵笛來,奉上國師老爺觀看。國師接過來,左看右看,看之不盡,點兩點頭,說道:「這管笛兒我認得了。」
畢竟不知認得這管笛是個甚麼,且聽下回分解。
第84回 引蟾仙師露本相 阿丹小國抗天兵
詩曰:
作曲是佳人,制名由巧匠。
鵾弦時莫並,鳳管還相向。
隨歌唱更發,逐舞聲彌亮。
婉轉度雲籠,逶迤出蕙帳。
長隨畫堂裡,承恩無所讓。
卻說國師老爺接着笛兒在手裡,點兩點頭,說道:「我認得了。」元帥道:「認得是哪裡來的?」國師道:「且從容告訴你。待等仙師出來,貧僧親眼見他見兒,一總才實。」道猶未了,藍旗官報道:「引蟾仙師騎了一匹青牛,挎了兩口雙刀,聲聲叫道,是哪個又偷了我的鐵笛,是哪個又串拐了我的地裡鬼。在那裡恨上恨下,咬牙切齒,好不厲害也!」國師道:「待貧僧出去看他看兒。」國師站在船頭上看了一會,說道:「這畜生在這裡這等維持,全然迷失了真性!」眾人只說國師老爺罵那仙師坐下的青牛,哪曉得說的就是那個仙師。國師說道:「你們都站着,我去就來。」
國師輕移幾步,只見白雲慘慘的圍住了國師,一會兒就不看見在哪裡去了。去到了敵樓之下,把個圓帽旋一旋,除將下來,頭頂上就透出一道金光。金光裡面就現出了佛爺爺的丈六紫金身,左有阿難,右有釋伽,前有青獅白象,後有韋馱天尊。佛爺喝聲道:「畜生!你在這裡做甚麼?」引蟾仙師聽見說「畜生」兩個字,心下就虛,抬起頭來,猛空的是個佛爺爺在上,心裡吃好一大驚,想說道:「怪得這些寶船來下西洋,撫夷取寶,原來是我佛爺爺在上面。」未及開口答應,佛爺爺又叫聲:「利名星何在?」只見一聲響,掉下一個牧童來,一手一條鞭,喝聲:「哪裡走!」恰好的青牛背上,馱的也是一條牛,只是顏色是個純白的。一個牧童騎着一隻白牛,騰空而起,止剩得一條青牛在這裡,沒發落處。
國師收了金光,雲收霧卷,又在船頭上。二位元帥說道:「敢問國師老爺,這是一段甚麼緣故?」國師道:「這個話盡長哩!」天師道:「難得國師這等妙用,也要請教一番。」國師道:「當原先佛母懷了佛爺爺在身上,未及生育之時,歸寧母家。過婆羅山上,行了幾里,只見一個牧童騎着一隻白牛,吹着一管鐵笛。佛母聽見他吹得腔調不凡,心上有些駭異。漸漸的牧童兒騎着白牛,抹身而過,佛母接過他的鐵笛來一看,原來是個沒孔的笛兒。佛母說道:『娃娃,你這個笛兒又是鐵的,又是沒孔的,怎麼吹得這等響哩?』牧童道:『我母母,你有所不知,短笛橫牛背,各人傳授不同。』佛母道:“假如我們也吹得響麼?’牧童笑一笑兒,說道:『我母母,你吹得響時,你就是個治世老母,我就把這管鐵笛和這只白牛,都送了你罷。』佛母拿起來吹上一聲,聲音響亮;吹上幾聲,幾聲按律。牧童跳下牛來,磕兩個頭,連鐵笛連白牛,都送與佛母,牧童騰空而去。佛母得了白牛不至緊,生下佛爺爺來沒有乳,就把這個白牛乳養大了佛爺爺。故此傳到至今,世上吃齋的吃乳餅,就是這個緣故。」元帥道:「似此之時,這條白牛的功德不小。」國師道:「白牛豈是等閒!按天上的紇搭星。那牧童兒又是個等閒的!按天上的利名星。只有利名星牽得紇搭星動。後來白牛歸了佛道,這如今睡在佛爺爺蓮台之下。牧童脫了凡骨,快活天堂之上。只有牧童兒牽得這個白牛動。」元帥道:「適來牧童兒騎着白牛上天去,可就是這兩個麼?」國師道:「引蟾仙師就是蓮台之下的白牛,思凡住世,托為仙師。那管鐵笛,就是佛母吹得響的鐵笛。故此貧僧一見鐵笛,就曉得他的來歷;一見仙師,就認得他是隻白牛。」元帥道:「牧童兒是哪裡來的?」國師道:「是貧僧叫他下來,收服這個白牛上去。」元帥道:「鐵笛何不還他去呢?」國師道:「牧童兒手裡拿的鞭,就是那管鐵笛。」元帥道:「他怎麼得去?」國師道:「是貧僧與他去的。」天師道:「佛爺妙用,功德無量。」老爺道:「早知燈是火,飯熟已多時。不去拜請國師,空費了這許多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