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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王進了宮門,見了許多的妃子,都問道:「南朝人物如何?」番王又把個天將、黑虎、龜龍三件事,說了一遍。妃子道:「本然中朝佛國,豈是偶然。我們明日同他的寶船,親自去朝貢一番,也是為人在世上。」番王道:「你們言之有理。」過了兩日,番王又來參見元帥,稟說道:「卑末願同元帥的寶船,親自去朝貢你大明皇帝,你心下何如?」元帥道:「此舉甚好。只是我們還要進西洋裡面去,一時不得回朝。」番王道:「卑末等候就是。」元帥要行,番王又道:「進西洋裡面,還有許多的路程,還有許多的凶險。這如今船上的現在寶貝、現在貨物,豈可復置之危地?依卑末愚見,莫若權且屯塌在小國,後日再來取齊回京。」王爺道:「此言似亦有理。」元帥即時傳令,仰征西中營大都督王黨統領本營兵卒,就于滿刺伽國豎立木非柵城垣,仍舊有四門,仍舊有鐘樓,仍舊有鼓樓,裡面又立一重木非柵小城,蓋造庫藏倉廒。一應寶貨錢糧,屯放在內。晝則番直提防,夜則提鈴巡警。
安頓早畢,寶船前行。行了四晝夜,游擊將軍馬如龍傳送虎頭牌,傳到一個國,叫做啞魯國,地方偏小,民以耕漁為業。國王看見虎頭牌,不勝之喜,說道:「二十年前我們曾來進貢,荷蒙天恩,感激無盡!今日何幸,又得見大元帥軍容!」寶船一到,馬游擊回話,國王帶領兩員頭目,親自迎接,參見元帥,遞上降表。元帥接着,吩咐中軍官安奉。又遞上一封降書,元帥拆封讀之,書曰:
啞魯國國王麻黑若賴謹再拜奉書於大明國欽差征西統兵招討大元帥麾下:側聞天下之義,當混為一;仁人之兵,所存者神 ;有伐用彰,無遠弗屆。蠢茲啞魯,蕞爾遐荒,已幸當年,肅聆文教;詎期今日,載見武動。六師傳雷電之威,八面寒穹廬之膽。敬伸短牘,用表微忱;未敢自專,伏候進止。
元帥看書已畢,番王又遞上一張進貢草單。元帥道:「國小民貧,此不必受。」又遞上一張犒賞士卒的禮單,元帥道:「公禮且不受,何況私禮乎!—律不受。」各人賞賜他一番,使之歸國。
船行一日,經過一個九州山,異香撲鼻,一陣一陣的隨風飄蕩,清味愛人。馬游擊帶領些兵番上山去采香,就得了六株長香,徑有八九尺,長有六七丈,黑花細紋,嫩如脂膩。進上元帥,元帥大喜,重賞馬游擊。
又行了一日,馬游擊又領了一個番王,迎接元帥。元帥道:「你是哪—國?」番王道:「小國叫做阿魯國。適來看見元帥老爺的頭行牌,才曉得寶船從此經過。故此特來迎接。」元帥與他相見,他也遞上一封降表。元帥接着,吩咐中軍官安奉。又遞上一封降書,元帥拆封讀之,書曰:
阿魯國國王速剌蘇刺麻謹再拜奉書於大明國欽差征西統兵招討大元帥麾下:側聞天討有罪,兵義者王;夷必賓華,理屈斯罰。維茲阿魯國,敢外鈞陶。仰中國之聖人,夙有依歸之願;瞻元戎之大纛,欽承節制之尊。敬以丹誠,寓之相簡;獲依巨庇,不盡顒延。
元帥甚喜。番王又有進貢,元帥不受,又有禮物,愈加不受,反厚賞賜與他,番王感謝而去。元帥道:「這虎頭牌的功績,都是王老先兒的。」王爺道:「但願前去都是如此,舟行無阻,彼此有功。」
又行了四五日夜,馬游擊回話說道:「前面是我朝敕封的蘇門答刺國。只是這如今國王有難,正在危急之時,聽知道元帥提兵而來,不勝之喜。」二位元帥道:「是個甚麼事故?」馬游擊道:「此國先前的國王,名字叫做行勒,和孤兒國花面王廝殺,中藥箭身死。子幼不能復仇,其妻出下一道榜文,招賢納士,說道:『 有能為我報復夫仇,得全國土,情願以身事之,以國與之。』只見三日之後,有一個撒網的漁翁揭了招賢榜文,高叫道:『 我能為國報仇,全復國土!』國王之妻給與他鞍馬、披掛、兵器等項,又與他一枝軍馬。果然的鞭敲金鐙響,人唱凱歌聲,一刀就殺了個花面王。國王的妻不負前約,就與他配合,尊敬他做個老王;家寶地賦,悉憑他掌管。後來年深日久,前面國王的兒子,名字叫做宰奴裡阿必丁,長大成人,心裡有些不忿得這個漁翁,嘗背後說道:『 此我父之仇。』一日,帶了些部曲,把個漁父也是一刀,復了自家的位,管了自家的國,尊母為老,母老不管事。漁翁的兒子,名字叫做蘇干刺,如今統了軍馬,賫了糧食,在這個國中,要為父王報仇,每日間廝殺不了。」元帥道:「兩家勝負如何?」馬游擊道:「敵兵常勝,本國的兵常輸。」元帥道:「濟弱扶危,在此一舉!差左右先鋒前去接應他,寶船不日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