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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將軍大殺這一場還不至緊,可憐部下這些官軍一個個提心挈膽,一個個捨命挨生。你也說道:「你晦氣,跟這等一個本官。他有烏錐馬騎的,不怕死;我沒有烏錐馬騎的,也不怕死麼?」我也說道:「我晦氣,跟這等一個本官。他有狼牙釘的,不怕死;我沒有狼牙釘的,也不怕死麼?」一個說道:「我不去。」一個說道:「你不去,輕則割耳,重則四十鋼鞭,你怕不怕?」一個說道:「我去。」一個說道:「你去,狼蟲虎豹、猛毒惡蛇,你怕不怕?」一個說道:「倒不如狼蟲虎豹,一口一個,倒得乾淨。」一個說道:「只是一個狼蟲虎豹會你,倒也乾淨;只怕有兩個狼蟲虎豹都要會你,反還不得乾淨。」大家商議了一會,沒奈何,只得跟定了本官,東西南北,儘力而施。 張狼牙殺得氣起,猛地裡喝上一聲,劃喇喇就如平地一聲雷。只見天清氣朗,霧散雲收,滿地飛的都是些紙人紙馬,哪裡有個狼蟲虎豹,猛毒惡蛇?原來這些大蟲怪物,都是王神姑撮弄來的。撮弄來的邪術止有一時三刻之功,又且張狼牙按上方黑煞神臨凡,諸邪不敢侵害,故此喝上一聲,諸怪即時現了本相。張狼牙看見這些怪物現了本相,膽子益發大了,喝一聲:「潑賤婢哪裡去了?我若還不生擒於你,萬劍剮屍,我誓不回還!」王神姑騎在馬上,反笑了一笑,說道:「張將軍,你千恨萬恨,都是枉然。你莫若早早下馬投降於我,萬事皆休!你若不信,現有兩員南將活活的在我這裡做樣子。」張狼牙見了王神姑,恨不得一口涼水吞他到肚子裡來,喝一聲道:「潑賤婢還敢誑口。你再尋些狼蟲虎豹、猛毒惡蛇來罷。」掄起狼牙釘,一馬如飛,竟取王神姑的首級。王神姑又笑一笑,說道:「懼怕于汝,不為好漢!」手中日月雙刀急架相迎。張將軍抖起神威,施逞武藝,拿定了主意,要捉王神姑。王神姑自知力量不加,撥回馬又走。張狼牙兜住了馬,心裡想道:「他又來賺我下陣。我今番不趕他,看是何如?」張狼牙才帶轉了馬,王神姑又來騾馬相追,高叫道:「黑臉賊哪裡走,何不下馬投降於我?直待我一繩一索,相牽於你。」激得個張柏性急如火,聲吼如雷,罵道:「潑賤婢當場不展,背後興兵,恨煞我也。」剛剛的恨上一聲,早已一釘釘在王神姑的頂陽骨上,打得撲冬一聲響。仔細看來,哪裡是個王神姑,原來是一個上拄天、下拄地,無長不長,無大不大一個天神。一時間天昏地黑,霧障雲迷,對面不相識,聞聲不見人。那天神就會說話,說道:「張柏哪裡走!早早的留下首級在此,免受他災。」張狼牙的心偏雄,膽偏大,想一想說道:「打人先下手。我若不下手於他,他必然下手於我,我豈肯反受他虧。」連忙的兩隻手舉起那根狼牙棒,照着那位天神的腰眼骨上,盡着兩膀子的神力,喝聲:「着!」狠的是一釘。這一釘不至緊,假饒真是一個天神,也打得他一天霽色,萬頃茫然,莫說都是王神姑撮弄的邪術,怎麼熬得張狼牙這一棒?恰好打得雲收霧卷,紅日當天。
原來那一位天神,是撮弄得那個佛寺裡泥塑的金剛菩薩。這些術法,卻都被張狼牙打破了。張狼牙的膽子就有鬥來多大,罵說道:「好賤婢,快快的出來,受我一死。」只見王神姑遠遠而來,跨着一匹馬,擺着兩口刀,高叫道:「黑臉賊,我今番不拿住你,不為好漢!」張狼牙高叫道:「潑賤婢,我今番不拿你,不為好漢!」劈面就是一釘。王神姑心裡想道:「我這些術法,通不奈他何了。不如另起三間,耍他一耍。」好個王神姑,口裡念動真言,宣動密語,把個指頭望南一指,正南上一員女將,自稱王神姑,騎一匹閃電追風馬,使一桿雙飛日月刀,大叫一聲:「黑臉賊,早早下馬受死!」張狼牙看見,心裡想道:「原來是胞胎雙生下來的,怎麼模樣兒這等廝像?」方纔舉起狼牙棒來,只見正東上一員女將,自稱王神姑,騎一匹閃電追風馬,使一桿雙飛日月刀,大叫一聲:「黑臉賊,早早下馬受死!」張狼牙看見,心裡想道:「好一場怪事!似我南京城裡一胞養一個常事,一胞養兩個是雙生,一胞養三個就要去察府縣。原來這三姊妹都是一般。」即時抖起精神,去鬥三員女將。只見正北上又是一員女將,自稱王神姑,騎一匹閃電追風馬,使一桿雙飛日月刀,大叫一聲:「黑臉賊,早早下馬受死!」張狼牙看見,心上早已明白了七八分,曉得這些女將卻都是王神姑撮弄之法。好個張狼牙,威風凜凜,殺氣騰騰,轉戰轉添精彩。只見正西上又是一員女將,自稱王神姑,騎一匹閃電追風馬,使一桿雙飛日月刀,大叫一聲:「黑臉賊,早早下馬受死!」張狼牙看見,心上卻有十分明白,拿定了主意,單展他的神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