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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金天雷騎了一匹紫叱撥的追風馬,帶了一根神見哭的任君鎲,三通鼓後,擁出一枝軍馬去。早已有個小番報上牛皮番帳。咬海乾問道:「可是昨日的唐狀元麼?」小番道:「不是。」咬海乾聽知不是唐狀元,早有三分喜色。問聲道:「是個甚麼樣人?」小番道:「不認得他是個甚麼人,只看見他三分不像人,七分不像鬼。」咬海乾道:「怎麼三分不像人,七分不像鬼?」小番道:「好說他是個善財童子,他又多了些頭髮。好說他是個土地菩薩,他又沒有些髭髯。這卻不是三分不像人,七分不像鬼?」咬海乾聽知這個話,他越加放心,即時叫一聲:「快吹哩!」只聽得牛角喇叭一聲響,一員番將領着一枝番兵,蜂擁而出。抬頭一看,只見南陣上這個將軍身不滿三尺之長,卻有二尺五寸闊的膀子,又不頂盔,又不穿甲,不過是些隨身的便服而已。手裡一桿兵器,又不在十八般武藝之內,老大的不聞名。他心裡想道:「都似前日的馬游擊,昨日的唐狀元,倒是有些費手。若只是這等一個將軍,我何懼于彼?」高叫道:「來將何人?金都督道:“你不認得我南朝大明朱皇帝駕下欽差西右營大都督金天雷?」咬海乾道:「右營大都督,你和那個合著的?」金天雷大怒,罵說道:「番狗奴,焉敢言話戲我!」舉起那一根神見哭的任君鎲,劈面打將去,把個咬海乾打得東倒西歪,安身不住。番陣上慌了,左邊閃出一個哈刺密來,高叫道:「南朝好土地,怎麼走到我們西番來也?」右邊閃出一個哈刺婆來,高叫道:「南朝好土地,怎麼走到我們西番來也?」金天雷也不言語,只是一任雪片的鎲將去。主個番將將儘力相迎。哈刺婆一時支架不住,頂陽骨上吃了一鎲,即時間送卻了殘生命。哈刺密看見不好風頭,抽身便走,脊樑心裡吃了一鋭,即時間送卻了命殘生。咬海乾也撥馬便走,金天雷趕下陣去。咬海乾扭轉身子,一個飛抓,那飛抓撞遇著任君鎲,打得個鐵碴子滿天散作雪花飛。咬海乾連忙的一枝紫金標,一鎲一枝兩段。咬海乾連忙的又是一枝紫金標,一鎲一枝兩段。咬海乾連忙的又是一枝紫金標,一鎲一枝兩段。咬海乾一連折了三枝紫金標,沒命的望下而跑。
金天聲得了全勝,一任他去,勒馬而回。正是:
眼觀旌旗捷,耳聽好消息。
唐狀元、馬游擊卻又趕殺他一陣,各自收兵而回。見了元帥,記功受賞。元帥大喜。天師道:”貧道之言可驗麼?”元帥道:「其驗如神,但不知天師何以能此神驗?」天師道:「豈有他能,揆之一理而已。」元帥道:「怎麼一理?」天師道:「金都督膂力絶倫,他的兵器有一百五十斤多重。又且他行兵之時,不按部曲,不繫刁斗,令人接應不及,雖欲取勝,道無繇也。」元帥道:「似此取勝,可以長驅。」天師道:「一將之力有餘,吾寧鬥智不鬥力,則不敢許。」元帥道:「天師格言。」道猶未了,藍旗官報道:「咬海乾領了無限的海鰍船,順風而下,聲聲討戰。」老爺道:「既如此,即時傳令。」即時傳令水軍大都督于老。大都督即時傳令四哨。四哨即時會議請計。都督道:「且移出水寨來,看他是個甚麼陣勢。」四哨得令,即時把個水寨另移一灣,以便攻擊。只見咬海乾領了一班小船,飛上飛下,以示其威。于都督看了,說道:「破此何難!」即時傳下將令,每哨點齊一百名弓弩手伺候,如遇賊船衝激,許各哨總兵官督率齊射,不得令,不許擅放火銃、鳥銃、火箭之類。張柏道:「殺此小賊,正宜乘風縱火,都督反禁止之,此何高見?」黃全彥說道:「都督一定有個妙用,我和你何必多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