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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眾們笑個不停。韋爾登一出場,卓別林又激動地摟着他,悄聲細氣地說:「糟糕,給我一根別針扣住褲子,快!」這些插科打諢,都不曾排練過,是卓別林自己的創意,也為韋爾登出場之後兩人的表演創造了條件。
演出非常成功,卓別林下台後,演員們都與他握手祝賀他。那天晚上,卓別林在回家的途中,倚在威斯敏斯特大橋的欄杆上,看著夜色中閃亮的河水,靜靜地流向遠方,心中快樂的簡直想哭,這次成功又是他的一個人生轉折。
第二、三天晚上,卓別林一出場,掌聲就響起,高明的觀眾並不歧視有才華的年輕演員。於是卡爾諾先生,提前與他簽訂了演出一年的合同,每週付酬
4鎊。
《足球賽》在倫敦上演了
1個多月,然後赴各地巡迴演出。韋爾登扮演的喜劇角色,是模仿蘭開夏郡痴獃型的傻瓜,這類形象在英格蘭北部有劇場效果,但到南部地區就不太受歡迎了。相比之下,卓別林卻受到各地觀眾的歡迎,頗有些喧賓奪主。這刺激了韋爾登的妒忌心理,把自己受到觀眾冷淡的氣,發泄到卓別林身上。
在戲中一些地方,他要打卓別林扮的角色的耳光,是假裝打在臉上,由別人在舞台側幕拍出巴掌聲。但韋爾登借這個機會打真的,特別是有次劇評家批評了韋爾登而讚揚了卓別林的演技後,韋爾登醋意大發,在演出時重重抽打卓別林,以致打得他鼻孔流血。事後,卓別林只有警告這位名角,如對方再敢這樣,他就會用台上那啞鈴砸其腦袋瓜。
在卡爾諾劇團的這幾年,卓別林刻苦訓練,精益求精;努力把戲劇、雜技、戲法、歌舞、插科打諢、令人發笑或使人流淚憂鬱的笑,自然巧妙地融合為一體,初步形成了一種別緻、清新的風格。他演藝大進,年紀輕輕便成了卡爾諾劇團的台柱之一,在丑角這一行中他掛頭牌。
1909年春,法國巴黎的「女神」劇場邀請卡爾諾劇團去演出。卓別林隨團第一次出國,固然非常激動,還有一點因素,就是他以前聽一位叔叔誇耀說:英國的卓別林家族,是一位
18世紀初法國將軍的後裔。在「花都」巴黎豪華富麗、金碧輝煌的女神劇院觀看他們演出的,有珠光寶氣的印度王子赳赳武夫的土耳其軍官、美麗優雅的法國太太、小姐。
大名鼎鼎的德國作曲家、印象主義派音樂創始人德彪西,在看了卓別林的戲後,把他請到包廂見面,誇他「是一位天生的音樂家和舞蹈家」、「是一位真正的藝術家」。卓別林誠惶誠恐,他知道自己距離真正的藝術家還有一段路程,因為他連德彪西這樣一位真正的大音樂家都還不知道呢。
這時,他覺得自己那幾下子不過是彫蟲小技,在英國的發展似乎到頭。
他很早就輟學打工,沒讀過什麼書。如果老是在英國演丑角,一旦失敗除了去幹一些粗活以外,就沒有什麼機會去做別的事了。但若能換一個環境,例如越過大西洋去美國,去那個獨立了
106年的新興的移民國家,說不定有更光明的前景。
恰在此時,卓別林主演的新編短劇《溜冰》正走紅時,卡爾諾劇團美國分部經理里夫斯回到英國。他來物色一個喜劇演員,準備帶到美國去演出。
他看了卓別林的戲後,向卡爾諾先生提出要這個人。卡爾諾便挑選卓別林和《銀猿》這齣戲,赴美國演出。那年
9月,卓別林隨戲班乘船經加拿大到了美國紐
第六章 越過大洋闖世界
1909年的美國,給了
20歲的卓別林什麼啟示呢?
首先是生活的快節奏,在紐約即使是一個做小買賣的,幹起活來也分秒必爭。酒吧間的夥計利落地倒啤酒,讓那酒杯沿著光滑的桌面滑行到顧客面前。街上擦皮鞋的飛快地抖動他的擦鞋巾,擠上油打光顧客的鞋面,賣蘇打水的簡直像雜技演員那樣靈活,他三下五除二,一團冰淇淋兩勺麥乳精一下子裝進杯子,「叭」地磕開鷄蛋,倒上牛奶搖晃着就送來了。再有,街上、報上、書上,到處是「意外成功」、「一鳴驚人」、「改換行業」、「名利雙收」這些字眼。
入夜,那些摩天大樓上爭奪市場的廣告,大街上、房頂上千百萬盞綵燈,發出耀眼的光芒。豪華商店、高大的銀行、寬闊的廣場像是標志著成功的紀念物,充塞着一種濃厚的物競天擇的氣氛。廣告綵燈也燃起了卓別林的希望火焰,激發了他的冒險之心。
演藝界同樣鼓舞人,百老匯大街上的所有人都像是從事表演的。馬路上、旅館裡、酒店中甚至在百貨公司,都有戲劇、歌舞、馬戲、雜技演員,在公開交談彼此的情況和交流表演技藝。開電梯的師傅、小酒館的廚師、電車上的司機、送牛奶的工人,談起各種表演與演員來,頭頭是道,如數家珍,似乎他們才是戲院的主人與老闆。
演藝圈的新聞軼事,充斥着各種報紙、雜誌的版面。有關舞台上的人與事的文章、照片通常是整版刊出,戲劇和輕歌舞劇按其在觀眾和專家中受歡迎的程度,像報道賽事消息那樣,也編排成第一、第二、第三的名次。至于最次的,當然就會有劇評家來口誅筆伐了。當然卡爾諾劇團不用擔心這點,他們在美國聲名早播。
因此戲班一抵紐約,報上就把他們的戲碼排在第一流的演員當中。
這一切是多麼刺激卓別林,他正是需要這樣一種環境、這樣一種氣氛,來實現自己的理想。他要在這個冒險家和勇敢者的樂園,闖出一片屬於自己的空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