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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問羅燦道:「朕當日誤聽沈謙謊奏,拿你全家正法,你兄弟二人因何先知信息,怎樣逃奔山東?如何聚集山林,招兵買馬,以致今日,你將其中的曲折,細細從實奏來。」
羅燦見天子問他的原由,忙忙跪爬一步,遂將「元壇廟義結胡奎,因游滿春園見沈廷芳強逼祁巧雲,一時路見不平,怒打沈廷芳,因此結下仇恨:不想臣父邊頭關告急的文書投到相府,沈謙改換了告急的文書,謊奏天廷,公報私仇,害了微臣全家性命,多虧義仆章宏連夜送信,伊妻王氏替了臣母,才救出臣母子三人」,如何投奔雲南、淮安,如何上山,從頭至尾,細細奏了一遍。
天子聞奏,方纔明白,說道:「原來如此。快宣章宏前來見朕!」 李逢春聽得,忙跪下奏道:「啟萬歲,這章宏是羅家舊仆,如今現在沈家,只是沈謙的奸謀已經泄漏,全家逃走,不知章宏何往,乞萬歲聖旨定奪!」天子聞奏大怒,先着李逢春宣召章宏;又命秦雙、程鳳領羽林軍三千,前去追捉沈謙;命馬成龍等眾將俱回原營歇息,明日朝見,旨意已下,天子回宮,眾人領旨出朝,不表。
單言李逢春來到相府,只見頭門大開,四壁無人;一直走到後面,猛見後書樓上有一點燈光射下,李爺帶四名家將走上樓來一看,只見那人在那裡查點文卷。李爺近前一看,不是別人,正是章宏,李爺大喜,說道:「聖上有旨,前來召你,你在此何干?」章宏問道:「小人在此查他的文案,替舊主伸冤。」李爺道:「既如此,快快收拾,同去見駕。」
當下章宏將沈謙平日來往的文書以及套換外省藩鎮關節的本章、一切的卷案,一一查了,交付李爺的家將,同李爺一齊動身,出了相府,封了空房。將文案存在李府,飛同李爺來到馬爺的行營。正遇章琪巡營,父子相逢,十分大喜,忙忙領李爺同章宏進了中軍,稟明馬爺。
馬爺大喜,即同眾將出來迎接,行禮坐下,章宏侍立不坐。馬爺同羅燦、羅琨一齊說道:「你乃是我羅門的恩公,大唐的義士,令郎又屢建奇功,焉有不坐之理?」章宏再三謙讓,只得坐下。馬爺傳令中軍,設宴管待章宏。飲酒之間,章宏就將沈謙謀害的情由說了一遍,眾人無不痛恨。
眾人飲了一夜的酒,早已天明,各人換了朝眼,入朝見駕。章宏將沈謙一切的私書、文卷雙手呈上,早有近禦的侍臣接過,傳與太監。太監接來鋪于龍案之上,天子細細的觀看:一陷害忠良,二私通邊關,三賣官粥爵,四謀占田產,以及暗收戰將,私封官職……種種不法,件件欺君。天子看了,不覺龍心大怒,罵道:「沈賊!沈賊!原來如此,萬惡滔天,險些被你誤了大事!」
天子怒了一會,傳將文卷收過,遂宣眾英雄上殿。天子說道:「爾等聚義山東,皆沈謙所逼,出於無奈,赦爾等一概無罪。朕念章宏忠義可嘉,封為黃門官,隨駕辦事。馬成龍同羅燦等凡一概有職者,加三級,官還原職;無職者,俱封四品冠帶,候有功再行升賞。」眾人聽罷,一齊謝恩。
馬爺復奏道:「如今番兵入關,羅增失陷在彼,況沈謙又降番邦去了,臣等情願領兵前去征剿,請旨定奪!」天子準奏,擇定五日後祭旗拜帥,興兵前去破番,馬爺領旨。天子傳旨,命光祿寺大擺禦宴,通明殿上賜馬爺、眾公爺、眾家好漢飲宴。那馬金定,程玉梅、祁巧雲、孫翠姚,謝靈花等一班女將,是正宮娘娘賜宴。聖旨已下,百官謝恩,都來領宴。天子又令李逢春同鴻臚寺前去犒賞鷄爪山的人馬。
當下天子駕幸通明殿,眾人跟隨入朝。天子升殿,高居主座,眾文武排班叩謝聖恩,列兩邊而坐,殿下奏樂。早有當職的官員、穿宮的大監,捧出山珍海味、玉液瓊波。眾文武一個個開懷暢飲,只有羅氏雙雄同小將章琪心中悲苦:羅氏兄弟悲的是老父在番,章琪苦的是親娘已死。正是:
此日榮華沽異寵,他年風木有餘悲。
話說君臣暢飲一天,至晚方散。眾人謝恩,天子回宮,眾女將亦謝過娘娘的恩,出了正宮,跟隨馬爺,大眾回營,不表。
且言秦雙、程鳳奉旨追趕沈謙,趕了一日,追趕不上,回朝繳旨。繳過了旨,也趕到馬爺營中敘話,各各慰勞,盡訴被冤之案,不覺過了五日,眾軍養成鋭氣,收拾出兵,天子臨朝,眾人朝賀,各自歸班。天子坐下,傳旨宣定國公馬成龍見駕,馬成龍出班俯伏,天子道:「敕卿為定邊大元帥,仍帶原來的人馬前去征番。一應軍機重務、文武官員,許你先行後奏。」馬爺謝恩,帶領眾將辭駕出朝;出了午門,回到行營,調動大隊人馬齊赴教場;排齊隊伍,祭過帥旗,遂上演武廳升帳坐下,眾將參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