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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月芳道:「我說『非』字,好象篦子。」紫芝道:「倒是一張好篦子,可惜齒兒太稀了。」嫵兒道:「我說『母』字,好象書吏帽子。」書香道:「我說『山』字,象個筆架。」秀英道:「我說『西』字,象個風箱。」小春道:「我說『傘』字,就象一把傘。」紅蕖道:「我說『冊』字,象一座柵欄。」紫芝道:「我說一個『出』字,象兩個筆架。」春輝道:「這是抄人舊卷。」尹紅萸道:「我說『皿』字,象一頂紗帽。」印巧文道:「我說『乙』字,象一條蛇。」柳瑞春道:「我也說個『一』不,象一條扁擔。」眾人道:「這兩個乙字都好。」春輝道:「諸位姐姐如不賜教,請用一杯,好接令了。」紫芝道:「姐姐如吃三杯,我再說個頂好象形的。」春輝道:「我酒已十分,再吃三杯,豈不醉死麼!」紫芝道:「或者題花姐姐說個笑話也使得。」題花道:「笑話倒不難。但說過之後,你的字設或無趣,並不貼切,卻怎樣呢?」紫芝道:「如不貼切,找也還你一個笑話。」
題花道:“我因春輝姐姐才說醉死之話,卻想起一個笑話:一人最好貪杯。
這日正吃的爛醉,那知大限已到,就在醉中被小鬼捉去。來立冥官殿上,冥官正要問話,適值他酒性發作,忽然大吐,酒氣難聞。冥官掩鼻埋怨小鬼道:「此人如此大醉,為何捉來?急速放他回去。『此人還陽,只見妻妾兒女都圍著慟哭,連忙坐起道:」我已還魂,不必哭了。快拿酒來!』妻妾見他死而復生,不勝之喜,一齊勸道:「你原因貪杯太過,今才活轉,豈可又要飲酒!『此人發急道:』你們不知,只管快些多多拿來,那怕吃的人事不知,越醉越好。『妻妾道:」這卻為何?』此人道:「你不曉得,我如果醒了,就要死了。『」蘭言笑道:「過于明白,原非好事,倒是帶些糊塗最好。北方有句俗語,叫做』憨頭郎兒增福延壽『;又道』不痴不聾,不作阿家翁‘。這個笑話,細細想去,卻很有意味。」
題花道:「笑話已說,你的字呢?」紫芝道:「我說一個『艸』字,神像祝大姐夫用的兩把鋼叉。」引的眾人好笑。題花拿著酒杯過來道:「你不好好說個笑話,我一定灌三杯!」紫芝道:「我說!我說!你過去!那公冶矮的兄弟名叫公冶矬,也能通獸語。這日正向長官賣弄此技,忽聽豬叫。長官道:」他說甚麼?『公冶矬道:「他在那裡教人說笑話哩。』」青鈿道:「題花姐姐:今日且由他去,明日我們慢慢編幾個再罵他。」紫芝道:「這豬昨日用尾撇蘭,今日又要聽笑話,倒是極風韻的雅豬。」春輝笑道:「『雅豬』二字從來聽過。至于豬能風韻,尤其新奇。豬又何幸而得此!」隨手掣了一簽,高聲念道:「水族雙聲。」紫芝道:「忽然現出水族,莫非祝大姐夫果真要來耍叉麼?」春輝道:“妹妹莫閙!我才想了一個『石首』,意欲飛《竹書紀年》『帝游于首山』之句,雖可替敬一杯,但今日我們所行之令,並非我要自負,實系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竟可算得千古獨步。此時只剩三人就要收令,必須趁此將這酒令略略表白一句,庶不負大家一
片巧思。「玉芝道:」你說這是獨步,將來設或有人照這題目也湊一百雙聲疊韻,比我們還強,豈不教人恥笑麼?「春輝道:」若照我們題目,也把古人名、地名除去,再湊一百個,何得能彀。況且你又誤猜將及百條,也要除去,尤其費事。
即使勉強湊出,不是《博雅》、《方言》的別名,就是《山海經》、《拾遺記》的冷名,先要註解,豈能雅俗共賞。我們這個好在一望而知,無須註解,所以妙了。總而言之:別的酒令,無論前人後人,高過我們的不計其數;若講雙聲疊韻之令,妹子斗膽,卻有一句比語:石首 《任中丞集》千載美談,斯為稱首。
『斯為』疊韻,敬寶雲姐姐一杯。「蘭芝道:」這個雖是魚名;若據《左傳》,卻是人名;按地理又是縣名。雖與果蠃之義不同,難得一名卻是三用。如此之巧,大家也該賞鑒一杯才是。「蘭言道:」這懷一定乾的。但下手只剩兩位就要收令,姐姐分付快些拿飯,行令的行令,用飯的用飯,才不耽擱。「眾人道:」姐姐既不拿飯,少到令完一齊都散,看你攔住那個!“蘭芝見天色不早,又因酒已不少,只得分付拿飯。
寶雲掣了人倫雙聲道:“剛纔起令,良箴姐姐曾有『東都妙姬,南國麗人』之句;此時將要收令,必須仍要歸到我們身上,才有歸結。並且妙姬麗人,只言
其美,至于品行,尚未言及,妹子意彼點他一句,心裡才覺釋然。無奈難得湊巧之句。雖有見句好的,偏偏書又被人用過。「蘭言道:」品行一層,乃萬萬不可少的,姐姐若不略點一句,將來後人見這酒令,還把我們當做一群酒鬼哩。「寶雲忖一忖道:」曹大家乃自古才玄,莫若用他著作點染,尤其對景:夫婦 《班昭》《女誡》女有四行,一曰婦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