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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走了幾日到家?阿父身上可安?「國舅道:」我自那日別了賢甥,幸遇顧風,走了六日,即到本國。不意國主因想念賢甥,業已成疾,及至看見回書,更自悲慟不止;再三躊躇。只得備了許多財寶並表章一道,命我再來天朝,敬獻大皇帝,懇其敕令賢甥還國。惟恐飛車裝了財寶,行走不快,又到周饒借了二車。三車分裝,甚覺輕便,兼遇順風,所以走了五日,即到此地。適閲邸報,知有三位欽差同去。現在我們主僕兩個,連賢甥共計六人,三車還不過重,即使路上多走見日,這也無妨。「因從懷中取出表章底稿遞給若花道:」我恐賢甥今日在朝未將此表細看,特將底稿帶來,賢甥細細一看,就知國主悔過想念賢甥的至情了。「說罷,辭去。若花托多九公分付長班打聽住處,以便過去拜望。隨即進來,把底稿給眾人看了,莫不點頭嗟嘆。婉如道:」這個稿子,蘭音、紅紅、亭亭三位姐姐都要記在心裡,日後若花姐姐做了國王,這些筆墨都是不能免的。“
亭亭道:「此表不獨典雅懇切,並且對的字字工穩,若教我們動手,何能有此巧思。豈但我要記熟,只怕你們做詞臣的,更要揣摩哩!」小春道:「姐姐說他對的工穩,只怕『孤雛』對『黨類』,似乎遠些。」亭亭聽了,不覺撲嗤笑了一聲。正要開談,只見多九公進來對若花道:「適纔打聽國舅住處,離此甚近,已分付他們套了車了,何不就去一拜?」若花匆匆去了。
閨臣向陽墨香道:「若花、蘭音、紅紅、亭亭四位姐姐不日就要遠別,聞得姐姐丹青甚佳,妹子要畫個『長安送別圖』,大家或贈詩贈賦,不拘一格,姐姐可肯留點筆墨傳到數萬里外?也是自古畫師未有的佳話。」大家都道:「如此極妙!」陽墨香道:「妹子雖畫的不好,卻要灑點墨雨替他去壓風濤。少時先畫個稿子,俟姐姐改正定了,我再慢慢去畫。這比不得尋常畫債可以歪著良心隨意塗抹的。」小春道:「妹子明日也做兩首送別詩,就只寫的不好,只好求書香姐姐替我寫寫。」婉如道:「你求書香姐姐,俺只好托月芳姐姐了。」舜英道:「據我愚見:二位姐姐的詩也託人代做才好;若要自做,恐怕還有茅廁那股氣味哩。」說笑間,若花業已回來。只見管門家人拿著許多帖子進來道:「卞老爺著人下帖,請請位才女明日午飯,並有早面,請早些過去。」眾人都將帖子留下,回覆來人,明日清晨過去。
原來寶雲從朝中散後,同眾人拜過各位老師,帶著六個妹子回家,見了卞濱,把女兒國進表及賜筆硯各話告訴一遍。卞濱道:“我只當陰若花是女兒國民人,原來卻是一
位儲君;那知你們才女榜上,卻有一位國王、三位宮保在內,倒也是段佳話。散朝之後,為何不將他們過來?「寶雲道:」大家因謁見孟家姑夫並同考四位伯伯,天已不早,都再三致謝,各自散了。「卞濱道:」也罷,索性明日備個戲酒,請他們過來。「寶雲道:」戲倒可以不用,只備兩頓飯,我們倒可叔敘。他們都是外省居多,大約早晚也要請假回去。連日雖在一處,因過于拘束,不能暢談;明日這一聚,大家說話還說不清,那裡還能看戲。「卞濱點點頭,即到外邊分付家人卞彪預備請帖。卞彪道:」這個帖兒從沒備過,請示怎樣寫法?「卞濱笑道:」正是,我倒忘了,還沒告訴你。這個帖兒,只消一個封套,一個紅簽,一個單帖。那帖子上首隻寫『初九日』,不必寫『候光』、『候敘』的話,下首贅過『某人拜訂』。那簽子上就照殿試的名次,即如:第一名是史幽探,你把簽子當中寫『史才女』三個大字,旁邊添一行小字,寫『欽取第一等第一名』八個字。其餘都照這樣寫去就是了。“卞彪答應,隨即下帖,並命看園的各處多備桌椅。
次日清晨,卞濱分付家人備了二十五桌酒席,就在凝翠館擺列。原來這凝翠館對面是個戲台,兩旁都是丹桂;桂樹之外,周圍山石堆成一道松嶺,四面接連俱是青松翠柏:把這凝翠館團團圍在居中,極其清雅。卞濱每逢做戲筵宴,就在此地起坐,取其寬闊敞亮。若到桂花盛開之時,襯著四圍青翠,那種幽香都從松陰中飛來,尤其別有風味,所以又名「鬆濤桂液之軒」。卞濱命人把這二十五席正面向南,由東至西,分做五行擺開,每行五席,每席四坐。正在分派,部中來請議事,因命寶雲在家接待,即匆匆去了。不多時,家人來報眾才女到了。
未知如何,下回分解。
鏡花緣
第六十九回 百花大聚宗伯府 眾美初臨晚芳園
話說卞濱去後,家人來報:「孟府、蔣府、董府、掌府、呂府諸位小姐到了。」寶雲帶著妹子彩雲,錦雲、紫雲、香雲、素雲、綠雲連忙迎出,只見素孟芝、孟華芝、孟蕓芝、孟芳芝、孟瓊芝、孟瑤芝、孟紫芝、孟玉藝、蔣春輝、蔣秋輝、蔣星輝、蔣月輝、蔣素輝、蔣麗輝、董寶鈿,董翠鈿,董珠鈿、董花鈿、董青鈿、掌紅珠、掌乘珠、掌驪珠、掌浦珠,呂堯蓂、呂祥蓂、呂瑞蓂一齊進來,大家見禮。因成氏夫人偶患頭暈,懶于見客。於是都在廳房坐了。紫芝道:“前在公主府內,也是我們姊妹三十三個先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