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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紅蕖道:「妹子聞得劍俠一經行動,宛如風雲,來往甚速。姐姐可曾學得此技?」顏紫綃道:「姐姐如有見委之處,若在數百里之內,咱可效勞。」紅蕖道:「剛纔閨臣姐姐意欲寄信邀請林家婉如妹妹來此一同赴試,離此三十餘里,姐姐可能一往?」顏紫綃道:「其父莫非就是閨臣姐姐母舅麼?前者咱因閨臣姐姐日久不歸,曾到他家探聽消息,今既有信,望付咱代勞一走。」閨臣隨即寫了信。顏紫綃接過,說聲「失陪」,將身一縱,攛出樓窗。
未知如何,下回分解。
古香齋 掃瞄校對
鏡花緣/
李汝珍
第五十五回 田氏女細談妙劑 洛家娃默禱靈簽
話說顏紫綃接了書信,將身一縱,霎時不見。枝蘭音嘆道:「世間竟有如此奇事!真是天朝人物,無所不有。將來上京赴試,路上有了此人,可以『高枕無憂』了!」洛紅蕖道:「碑上可載此人?」閨臣道:「妹子隱隱記得碑記有旬『幼諳劍俠之術,長通元妙之機』。不知可是此女。可惜碑記已失。早知如此,把各人事蹟預記在心,或抄一個副本,豈不是好。此時只覺渺渺茫茫,記不清了。」
蘭音道:「姐姐不過是句頑話,那知白猿果真將碑記攜去。將來倘能物得其主,也不枉姐姐辛苦一場。」紅蕖道:“我們看他不過是個獼猴,那知卻是得道仙猿。
那顏家姐姐黑暗中倉卒一遇,就能識得白猿,辨得碑記,可見他的眼力也就不凡。
這句『長通元妙之機』,只怕就是他哩。「三人又說些閒話。忽見顏紫綃從樓窗攛進道:」姐姐之信,業已交明。今日已晚,容日再來請教,咱妹子去了。“將身一縱,仍從樓窗飛去。姊妹三人,惟有稱奇叫絶。
次日絶早起來,一心盼望婉如諸人,等之許久,杳無蹤跡。蘭音道:「原來這個紅女信未寄去,卻來騙人!」不多時,天剛交午,只見林婉如、陰若花、田鳳囗「儇左亻換右羽」、秦小春姊妹四個,竟自攜手而來。拜了林氏、史氏;見了閨臣、蘭音、紅紅、亭亭;並與洛紅蕖、廉錦楓見禮,各道渴慕之意;閨臣又引他們見了良氏、緇氏。同到內書房,姊妹十個,一同相聚,好不暢快。
洛紅蕖提起昨晚託人寄信之話,若花聽了,笑個不了。蘭音道:「姐姐為何發笑?」若花道:「向來我與婉如阿妹一房同住。昨晚天交二鼓,閉了房門,收拾睡覺,婉如阿妹剛把鞋子脫了一隻,忽然房門大開,攛進一個人來。婉如阿妹一見,嚇的連鞋也穿不及,赤著一腳,就朝床下鑽去。幸虧我還不怕,問明來意,把信存下。那顏家阿姐去遠,他才鑽了出來。」眾人聽了,一齊大笑。婉如道:「閨臣姐姐也太不曉事,那有三更半夜,卻教人寄信!虧得妹子膽量還大,若是膽小的,只怕還要嚇殺哩!」田鳳囗「儇左亻換右羽」道:「姐姐雖未嚇殺,那赤腳亂鑽光景,也就嚇的可觀了。」錦楓道:「閨臣姐姐托何人寄信,卻將婉如姐姐嚇的這樣?」閨臣把昨晚情節說了,眾人這才明白。洛紅蕖道:「昨天顏家姐姐攛進樓窗,只覺一道紅光,我也吃了一嚇。及至細看,那知他衣履穿戴,無一不紅,並且面上也是緋紅,映著燈光,倒也好看。」秦小春道:「這樣紅人,當日命名為何不起紅字,卻起紫字?今紅紅姐姐面紫,反以紅字為名,據我愚見:這二位姐姐須將名字更換,方相稱哩。」
田鳳囗「儇左亻換右羽」道:「命名何必與貌相似。若果如此,難道亭亭姐姐面上必須有亭,若花姐姐面上必須出花麼?」若花道:「正是,我才細看紅紅、亭亭兩位阿姐面上那股黑氣,近來服了此地水土,竟漸漸退了。適聽鳳囗「儇左亻換右羽」阿姐『出花』二字,我倒添了一件心事。」閨臣道:「姐姐此話怎講?」
若花道:「愚姐向聞此處有個怪症,名叫『出花』,又名『出痘』。外國人一經到了天朝,每每都患此症。今紅紅、亭亭兩位阿姐,因感此地水土,既將面色更改;久而久之,我們海外五人,豈能逃過出痘之患。所以憂慮。」紅紅、亭亭聽了,也發愁道:「姐姐所慮極是。這卻怎好?只怕此命要送在此處了!」廉錦楓道:「送命倒也乾淨。只怕出花之後,臉上留下許多花樣,那才坑死人哩。」婉如笑道:「留下花樣,豈但坑死人,只怕日後配女婿還費事哩!」蘭音道:「怪不得婉如姐姐面上光光,竟同不毛之地,原來卻為易於配婚而設。難道赤腳亂鑽,把腳放大了,倒容易配女婿麼?」閨臣道:「你們只顧鬥嘴頑笑,那知此事非同兒戲,若不早作準備,設或出痘,誤了考期,那卻怎好?向來九公見多識廣,秘方最多,此事必須請教九公,或者他有妙藥,也未可知。就請小春姐姐寫一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