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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花緣 - 114 / 220
古典小說類 / 李汝珍 / 本書目錄
  

鏡花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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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4頁

朗讀:

『公會齊侯、鄭伯于中邱,囗「上羽下軍」帥師會齊人、鄭人伐宋』,蓋著公子囗「上羽下軍」之擅:似此之類,豈非著幾微麼?孟子云:「孔子作《春秋》而亂臣賊子懼。『是時王綱解紐,篡奪相尋,孔子不得其位以行其權,於是因《魯史》而作《春秋》,大約總不外乎誅亂臣、討賊子、尊王賤霸之意。春秋之世,王室衰微,諸侯強盛,夫子所以始抑諸侯以尊王室;及至諸侯衰而楚強,夫子又抑楚而扶諸侯。所以扶諸侯者,就是尊王之意。蓋聖人能與世推移,世變無窮,聖人之救其變亦無窮:其隨時救世之心如此。或謂《春秋》一書,每于日月、名稱、爵號,暗寓褒貶,妹子固不敢定其是否。但謂稱人為貶,而人未必皆貶,微者亦稱人;稱爵為褒,而爵未必純褒,譏者亦稱爵。失地之君稱名,而衛侯奔楚則不稱名;未踰年之君稱子,而鄭伯伐許則不稱子。諸如此類,不能枚舉。要知《春秋》乃聖人因《魯史》修成的,若以日月為褒眨,假如某事當書月,那《魯史》但書其時,某事當書日,《魯史》但書其月:聖人安能奔走列國訪其日與月呢?若謂以名號為褒貶,假令某人在所褒,那舊史但著其名;某人在所貶,舊史但著其號:聖人又安能奔走四方訪其名與號呢?《春秋》有達例,有特筆:即如舊史所載之日月則從其日月,名稱剛從其名稱,以及盟則書盟,會則書會之類,皆本舊史,無所加損,此為達例;其或史之所無聖人筆之以示義,史之所有聖人削之以示戒者,此即特筆。如』元年春正月『,此史之舊文;加』王『者,是聖人之特筆。晉侯召王,事見先儒之傳,而聖人書之曰』狩于河陽『,所以存天下之防;寧殖出其君,名在諸侯之策,而聖人書之曰』衛侯出奔『,所以示人君之戒;不但曰仲子,而曰』惠公仲子『;不但曰成風,而曰』僖公成風『;不曰陳黃,而曰』陳侯之弟黃『;不曰衛縶,而曰』衛侯之兄縶『;陽虎陪臣,書之曰』盜『;吳楚僭號,書之曰』子『;他如糾不書』齊『,而小白書』齊『;突不書』鄭『,而忽書』鄭『;立晉而書』衛人『;立王子朝而書』尹氏『:凡此之類,皆聖人特筆。故云:」其事則齊桓、晉文,其文則史,其義則某竊取之矣。』學者觀《春秋》,必知孰為達例,孰為特筆,自能得其大義。總之:《春秋》一

書,聖人光明正大。不過直節其事,善的惡的,莫不瞭然自見。至于救世之心,卻是此書大旨。妹子妄論,不知是否?尚求指示。“


  

亭亭道:「姐姐所論,深得《春秋》之旨,妹子惟有拜服。還有一事,意欲請示,不知二位姐姐可肯賜教?」閨臣道:「姐姐請道其詳。」亭亭道:“吾聞古《禮》自遭秦火,今所存的惟《周禮》、《儀禮》、《禮記》,世人呼作‘三

禮‘。若以古《禮》而論,莫古于此。但漢、晉至今,歷朝以來,莫不各撰禮制。


  
還是各創新禮?還是都本舊典?至三禮諸家註疏,其中究以何人為善?何不賜教一二呢?「若花聽罷,暗暗吐舌道:」怎麼這個黑女忽然弄出這樣大題目!三禮各家,業已足夠一談,他又加上歷朝禮制,真是茫茫大海,令人從何講起。只怕今日要出醜了。「正在思忖,只見閨臣答道:」妹子聞得《宋書》《傅隆傳》云:『《禮》者三千之本,人倫之至道。故用之家國,君臣以之尊親;用之婚冠,少長以之仁愛,夫妻以之義順;用之鄉人,友朋以之三益,賓主以之敬讓。其《樂》之五聲,《易》之八象,《詩》之《風》《雅》,《書》之《典》《誥》,《春秋》之勸懲,《孝經》之尊親,莫不由此而後立。唐、虞之時,祭天之屬為大禮,祭地之屬為地禮,祭宗廟之屬為人禮。故舜命伯夷典三禮,所以彌綸天地,經緯陰陽,綱紀萬物,雕琢六情,莫不以此節之。』但《魏書》有云:「三皇不同禮。『又云:」時易則禮變。』故殷因于夏有所損益,商辛無道,雅章湮滅。周公救亂,宏制斯文,以吉禮敬鬼神,以凶禮哀邦國,以賓禮親賓客,以軍禮誅不虔,以嘉禮合姻好;謂之『五禮』。及周昭王南征之後,禮失樂微,上行下效,故敗檢失身之人,必先廢其禮:如昭公諱孟子之姓,莊公結割臂之盟,是婚姻之禮廢了,那淫僻之亂莫不從此而生;齊侯悅婦以慢客,曹伯觀脅以褻賓,是賓客之禮廢了,那傲慢之情莫不從此而至;文公逆祀于五廟,昭公不感於母喪,是喪祭之禮廢了,那骨肉之恩莫不從此而薄;天子下堂,河陽召君,是朝聘之禮廢了,那侵陵之漸莫不從此而起。孔子欲除時弊,故定禮正樂,以輓風化。及至戰國,繼周、孔之學,講究禮法的惟孟子一人。嗣後秦始皇併吞六國,收其儀禮,盡歸咸陽;惟采其尊君抑臣之儀,參以己意,以為時用,余禮盡廢。漢高祖初平秦亂,未遑朝制,群臣飲酒爭功,或拔劍擊柱,高祖患之,叔孫通於足撰朝儀,胡廣因之輯舊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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