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霸主地位跌落下來的秀之羞愧而憤懣,一言不發,寺田緊盯著手中的菸頭。
「時至今日,我認為一次談判依舊是有必要的,我不想再一次說明我的誠意,河野川死了,第三組組長和許多弟兄死了,尾村也負了傷,但我不想追究這些,在以前,我不追究,現在,更加不能追究,我們已經處在從未有過的困境,形勢要求我們大家攜起手來。」
石原一字一頓地說著,聲調里顯得憂慮而又有自信心。
「我不僅希望我們相互停止仇殺,更希望大家各自重振旗鼓,召集舊部,好好地再幹一場,我石原將義不容辭地幫助你們。」
「實際上,我石原幫的不僅是你們,也是幫我自己,由於有了我們三股力量的存在,我們可以對抗警察,求得生存,現在,我們大家相互仇殺,而警察坐收漁人之利,以致於到今天的地步。」
石原沉痛地說著,秀之與寺田卻低下了頭。
入夜。
大本營四周靜悄悄的。
崗哨在來回巡視著。
突然,一條人影撲向哨兵,用木棒一棒把他擊昏。
四周立即閃現出許多人影來,他們帽子上的警徽在夜光下閃閃發光。
「警察。」
隨著一聲狂喊,守在大本營的石原人馬開火了,警察立即還擊。
槍聲震動了四野。
石原從夢中驚醒過來,他痛悔自己的失誤。他原本馬上從這裡轉移,但沒料到警察行動如此神速。
這時,秀之和寺田也衝了出來。他們手裡各拿著一支槍。
「警察來了。」石原冷靜地說。
「我正想找他們呢。」秀之狂喊道,嘩啦一聲打開了槍機。
「警察人數不少,我的人馬剩下幾十個了,咱們拼不過,快離開這裡。」
「石原聽著。」警車上的喇叭響起。
「你們總兵力不過幾十人,我們調動了近三百名警察,你們別再逃了,快投降吧,也許還有生路。」
寺田一聲不響地舉起手裡的槍,循著聲音打過去。
警車上的喇叭立即不響了。
警察開始了正而攻擊。
寺田帶上十幾個人開路,石原和秀之壓陣,開始突圍。
警察火力極猛,寺田身邊的人一個個倒下了。
寺田不顧一切地往前衝,他知道,像他這樣的人,一旦被警察抓住,無論如何沒有活路的,與其那樣,還不如猛拼。
寺田手裡的槍彈無虛發,石原手下的全是第一組的精銳,警察的包圍圏開始有了空隙。
寺田見此情景,越戰越勇,吶喊著衝了出去,石原、秀之也緊踉在後面。
警察遠遠跟著,緊追不捨。
寺田回顧四周,剩下的只有自己和石原、秀之幾個人了。
突然,寺田感到腿上一陣痠痛,他跪了下去。秀之伸出一隻手抱住寺田,寺田推開了他。
「你們快走,能出去的話,別忘了多給我送點祭品。」
「混帳話。」秀之怒罵道。
一排子彈射過來。秀之按下寺田。
「警察又四面圍上來了。」
石原喊道,他雙手握槍,兩眼發紅,活像一個吃人的魔王。
秀之扶住寺田,躲在了一塊巨石後面,三個人坐下來喘息。
警察向巨石衝了上來。
秀之兇狠地一排子彈掃射過去,警察伏下了身體。
寺田爬起身來,和秀之、石原並排靠在一起。
三個人渾身鮮血淋漓,不知是自己傷口的血,還是染上的別人的血。
「石原,我們是衝不出去了。」寺田低聲說著。
「別泄氣,寺田。」
秀之大喊道,但聲音也顯得空洞洞的沒有力氣。
「沒什麼,總算不冤枉。」石原靜靜地說。
寺田撫摸著自己的溫切斯特槍,他曾想用它來征服世界。
「我真後悔。」秀之突然哭了起來。
「不,我不是怕死,我恨這一切都是由我一手造成的。」秀之揉著眼淚說。
「遲早會有這一天的。」石原痛苦地說道。
寺田腦中再一次浮現三個人暴尸荒野的情景,他難過地閉上了眼睛。
警察還在往前逼近。
石原從口袋裡掏出一顆子彈,裝進他的貝勒達手槍中。
秀之也丟開了步槍,掏出了自己的手槍。
寺田從口袋裡拿出一顆溫切斯特超級Ⅲ型子彈,用衣袖拭了拭溫切斯特七〇型步槍的槍管,用腳大拇指扣住扳機,把槍口對著自己的嘴。
雅也在機場就看見了電視新聞,他知道自己來晚了。
他乘出租車直接去了「秀園飯店」途中,他下車買了一把日本刀。
諾里尼也看了電視,他喝得爛醉,這些酒錢理所當然歸安付。
三個傢伙全死了,這實在太妙了,自己幾十年的情報生涯中,這是最成功的一次。
安一定妒忌得臉發青,多漂亮的計劃。
從今天開始,諾里尼——也就是巴里斯·克里斯托,將過上平靜的日子,不用再擔心什麼謀殺或是金錢上的問題了。
回法國南部故鄉去,打打高爾夫,釣釣魚,劃劃船,找幾個真正的意大利人——不是像自己這樣的冒牌貨——聊聊意大利,不過他不想去意大利,那裡曾經給過他很壞的印象,他一輩子不想再提起。
門鈐響了。
會是誰?
諾里尼或者巴里斯打開門。
他大吃一驚,來人他認識,是石原組第二號人物,那個叫雅也的,他從照片上不止一次地辨別過他。
巴里斯·克里斯托還來不及轉動沉重的身體躲開,雅也手裡的日本刀已穿透他的脂肪。深深插進了他的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