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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話散文集粹 - 88 / 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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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話散文集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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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在獄中寫下了《獄中題壁》、《我用殘損的手掌》、《心願》、《等待》等詩篇。

19496月,在北平出席了中華文學藝術工作代表大會。建國後,在新聞總署從事編譯工作。不久在北京病逝。


  

着作書目:

《我的記憶》(詩集)1929,水沫

《望舒草》(詩集)1933,現代

《望舒詩稿》1937(自費出版)

《災難的歲月》(詩集)1948,星群

《戴望舒詩選》1957,人文

《小說戲曲論集》1958,作家

《戴望舒詩集》1981,四川人民

翻譯書目:

《少女之誓》(小說)法國沙多勃易盎着,1928,開明

《鵝媽媽的故事》(童話)法國沙.貝洛爾着,1928,開明

《意大利的戀愛故事》與趙景深、黎錦明合譯, l928,亞細亞

《天女玉麗》法國保爾.穆杭着,1929、尚志

《愛經》古羅馬古沃維提烏思着,1929,水沫

《屋卡珊和尼各萊特》(法國古彈調)1929,光華

《唯物史觀的文學論》法國伊可維支着,1930,水沫

《一周間》 蘇聯裡別進斯基着,與蘇漢合譯,1930,水沫

《麥克倍斯》(話劇)英國莎士比亞着,1930,金馬

《青色鳥》法國陀爾諾夫人着,1933,開明

《法蘭西現代短篇集》(選譯)1934,天馬

《高龍芭》(中篇小說)法國梅里美着,1925、中華書局

《意大利短篇小說集選譯》1935,商務

《比利時短篇小說集選譯》1935,商務

《西班牙短篇小說集選譯》1936,商務

《比較文學論》法國提格亨着,1937,商務

《密友》意大利皮藍德婁等着,與人合譯,1941,三通

《惡之花掇英》(詩集)法國波德萊爾着,1947,懷正

《洛爾伽詩鈔》西班牙洛爾伽着,1956,作家

《戴望舒譯詩集》1983,湖南人民

在一個邊境的站上


  
─—西班牙旅行記之三

戴望舒

夜間十二點半從鮑爾陀開出的急行列車,在侵晨六點鐘到了法蘭西和西班牙的邊境伊隆。在朦朧的意識中,我感到急驟的速率寬弛下來,終於靜止了。有人在用法西兩國語言報告着:「伊隆,大家下車!」

睜開睡眼向車窗外一看,呈在我眼前的只是一個像法國一切小車站一樣的小車站而已。冷清清的月台,兩三個似乎還未睡醒的搬運夫,幾個態度很舒閒地下車去的旅客。我真不相信我已到了西班牙的邊境了,但是一個聲音卻在更響亮地叫過來:

─—「伊隆,大家下車!」

匆匆下了車,我第一個感到的就是有點寒冷。是侵曉的氣冷呢,是新秋的薄寒呢,還是從比雷奈山間夾着霧吹過來的山風?我翻起了大氅的領,提着行囊就望出口走。

走出這小門就是一間大敞間,裡面設着一圈行李檢查台和幾道低木柵,此外就沒有什麼別的東西。這是法蘭西和西班牙的交界點,走過了這個敞間,那便是西班牙了。我把行李照別的旅客一樣地放在行李檢查台上,便有一個檢查員來翻看了一陣,問我有什麼報稅的東西,接着在我的提箱上用粉筆劃了—個字,便打發我走了。再走上去是護照查驗處。

那是一個像車站上賣票處一樣的小窗洞。電燈下面坐著一個留着鬍子的中年人。單看他的炯炯有光的眼睛和他手頭的那本厚厚的大冊子,你就會感到不安了。我把護照遞給了他。

他翻開來看了看里昂西班牙領事的簽字,把護照上的照片看了—下,向我好奇地看了一眼,問了我一聲到西班牙的目的,把我的姓名錄到那本大冊子中去,在護照上捺了印;接着,和我最初的印象相反地,他露出微笑來,把護照交還了我,依然微笑着對我說:「西班牙是一個可愛的地方,到了那裡你會不想回去呢。」

真的,西班牙是一個可愛的地方,連這個護照查驗員也有他的固有的可愛的風味。這樣地,經過了一重木柵,我踏上了西班牙的土地。

過了這一重木柵,便好象一切都改變了:招紙,揭示牌,都用西班牙文寫着,那是不用說的,就是剛纔在行李檢查處和搬運夫用沉濁的法國南部語音開着玩笑的工人型的男子,這時也用清朗的加斯諦略語和一個老婦人交談起來。天氣是顯然地起了變化,暗沉沉的天空已澄碧起來,而在雲裡透出來的太陽,也驅散了剛纔的薄寒,而帶來了溫煦。然而最明顯的改變卻是在時間上。在下火車的時候,我曾經向站上的時鐘望過一眼:六點零一分。

檢查行李,驗護照等事,大概要花去我半小時,那麼現在至少是要六點半了吧。並不如此。在西班牙的伊隆站的時鐘上,時針明明地標記着五點半。事實是西班牙的時間和法蘭西的時間因為經緯度的不同而相差一小時,而當時在我的印象中,卻覺得西班牙是永遠比法蘭西年輕一點。

因為是五點半,所以除了搬運夫和灑掃工役已開始活動外,車站上還是冷清清的。賣票處,行李房,兌換處,書報攤,煙店等等都沒有開,旅客也疏朗朗地沒有幾個。這時,除了枯坐在月台的長椅上或在站上往來躞蝶以外,你是沒有辦法消磨時間的。到浦爾哥斯的快車要在八點二十分才開。

到伊隆鎮上去走一圈呢,帶著行李究竟不大方便,而且說不定要走多少路。再說,這樣大清早就是跑到鎮上也是沒有什麼多大意思的。因此,把行囊散在長椅上,我便在這個邊境的車站上踱起來了。

如果你以為這個國境的城市是一個險要的地方,扼守着重兵,活動着國際間諜,壓着國家的、軍事的大秘密,那麼你就錯誤了。這只是一個消失在比雷奈山邊的西班牙的小鎮而已。提着筐子,筐子裡盛着鷄鴨,或是肩着箱籠,三三兩兩地來趁第一班火車的,是頭上裹着包頭布的山村的老婦人,面色黝黑的農民,白了頭髮的老匠人,像是學徒的孩子。整個西班牙小鎮的靈魂都可以在這些小小的人物身上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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