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頁
《書林新話》(讀書筆記)
1954,香港遠東;
1987,三聯
《文壇五十年》(回憶錄)
1954,香港新文化出版社
《新紅學發微》
1955,創墾
《觀變手記》(散文集)
1955,創墾
《文壇五十年續集》(回憶錄)
1955,香港世界出版社
《採訪外記》(報告文學集)
1955,創墾
《採訪二記》(報告文學集)
1955,創墾
《採訪三記》(報告文學集)
1955,創墾
《採訪新記》(報告文學集)
1956,創墾
《山水.思想·人物》(散文集)
1956,香港開源書店
《中國文學概要》
1956,香港世界出版社
《魯迅評傳》
1956,香港世界出版社
《採訪本記》(報告文學集)
1957,創墾
《蔣畈六十年》(回憶錄)
1957,創墾
《人事新語》(散文集)
1963,香港益群
《蔣百里評傳》
1963,三育
《小說新語》(讀書筆記)
1964,香港南苑書店
《萬里行記》(散文集)
1966,三育;
1983,福建人民
《浮過了生命海》(散文集)
1967,三育
《秦誰感舊錄》(上下冊,長篇小說)
1971一
1972,三育
《我與我的世界》(傳記)
1972,三育;
1983,人文
《國學十二講》(原以《聽濤室隨筆》為題,
1970年在香港《晶報》連載)
1973,三育;增補重版改名為《中國學術思想史隨筆》。
論復仇
曹聚仁
我們浙江人
越和江蘇人
吳都有一個愛國祖師,各有一套復仇法寶;吳王夫差叫一個人立在門口,替他喊口號;越王勾踐睡在柴堆裡,還掛一隻苦膽在帳前。他們兩人大概都是健忘的人,聽了口號,他才想起,睡在柴上,他才想起。還虧了一套美人計,才把國仇復了。
現在是用得復仇法寶的時候了,不過叫人立在門口喊口號,似乎不大便當。臥薪嘗膽,商務印書館出版的讀物上雖有過一張榜樣:越王睡在炕床上,用一捆柴放在頸下當枕頭,炕床前掛了一隻橢圓形的膽,他的眼釘在上頭,不知道他是否在看有誰經過他的門口,或是在想象膽的苦味。但我總以為這個模樣,似乎都不大真確,炕床的起源我雖不曾考證;但拿柴當枕頭,又是放在炕床上,睡起來未嘗不舒服,依舊可以做好夢。膽也不應當整個放在床前,多掛幾天要爛臭,有害衛生。
要嘗膽時若怕苦可能整個吞下去,不怕苦可以破開膽皮把苦汁裝在瓶裡,一匙一匙地喝。可是我並不想修改,因為我不是修正派;也沒有新的提議,若要那麼樣的臥薪嘗膽我也不妨贊成,因為在復仇的愛國者中間,也許有少爺,也許有小姐,這樣比較的便當。
我只有一個小小的希望:要復仇的人要有相當的記性,不要太容易健忘才好。
1931年
9月
29日
談魏晉間文人生活
曹聚仁
從漢靈帝中平元年
黃巾亂起到東漢晉恭帝元熙元年
晉亡,這二百年間,死個把人,本來不算得什麼一回事的。漢桓帝時,已經「京師廨捨死者相枕,郡縣阡陌,處處有之。」到了東晉初年,「中原蕭條,千里無煙;饑寒流隕,相繼溝壑。」鄢陵舊五六萬戶,今裁有數百。”
這是怎樣一個大修羅場!但史家好像不十分關心這些人的死活,只有幾個女人的死,倒大書特書給後人以很深刻的印象。文人給當局開刀,自黃祖殺禰正平始,曹操跟着他把那個多嘴的孔融殺掉了,曹丕又殺了許多文人,要不是看同胞手足之情,連曹植也几乎不能免。
其實同胞手足,曹丕也不十分管:任城王就給曹丕弄死的。三國末年,那幾個大名士,司馬懿殺了兩個─—夏侯玄和何宴,司馬昭也殺了—個─—嵇康,他們的罪狀大致是相同的,不孝。
可是臧榮緒在《晉書·阮籍傳》上說:「屬魏晉之際,天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籍由是不與事,遂酣飲為常。……鍾會數以時事問之,欲因其可否而致之罪,皆以酣醉獲免。」這倒是真話,我門都知道曹操、曹丕、司馬懿、司馬昭,他們自己也並不是忠臣孝子;以「不孝」殺那些名士,不過是個託詞。
有人問:曹操、司馬懿,為什麼一定要把文人來開刀呢?我們先找幾件外國的故事來談談:希臘那麼一個標榜自由的民族,為什麼容不得蘇格拉底那個大哲人多活幾年呢?蘇格拉底死的時候,已經
71歲,遲早就要死的了;希臘人就有那麼急性非趕緊解決這個人不可。蘇格拉底原沒有什麼大罪過,只是逢人詰問,引起青年們對於現狀的懷疑,使希臘人不再醉生夢死下去;所以控訴他的那三個人,梅利多斯
Meletus等,說他「否認國家所承認的神們,另外倡道新神,使雅典青年腐敗。」這是一件事。還有一件事,法國大革命時候的人物,我們中國人最熟知的有一位羅蘭夫人;她臨死時候,對著自由神的石像說:「自由呀!自由呀!世人不知借你的美名,犯了多少罪惡!」她的丈夫聽到她被殺的消息,也當天自殺了;身邊留一小紙條,說:「但願通國厭棄這種殘殺無辜的罪惡,回過頭來,發現真正人道罷!」他們夫婦倆都有歡喜教訓別人的脾氣,至死不悟!魏晉間文人,大概也害了這種多嘴的毛病的,什麼事都要說出一番長長短短的道理,甚至有對黃巾去誦《孝經》的;「秀才遇著兵,有理說不清」,誰耐煩聽你的嚕囌呢?我們讀嵇康寫給山巨源的信,就覺得可笑:什麼「七不堪」,什麼「二不可」,無非惹人頭痛,因而送上斷頭台。
這種毛病,連所謂田園詩人陶淵明都不能免,
諸如《雜詩》、《擬古》、《讀山海經》諸篇,字裡行間,都有憤激不平之氣存在着。更無論其他文人了。文人不得善終,在某種情形下,也可說是命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