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他是金頭太歲甘豹的徒弟,慣用蒙汗藥酒,五鼓鷄鳴斷魂香。智化道:“他既有這樣東西,只怕將來倒用的着。」
正說之間,只見莊丁拿着一封字柬,向陸大爺低言,說了幾句。陸彬即將字柬接過,拆開細看。陸彬道:「是了,我知道了。告訴他修書不及,代為問好。
這些日如有大魚,我必好好收存。等到臨期,不但我親身送去,還要拜壽呢。」莊丁答應,剛要轉身,智化問道:「陸大弟,是何事?我們可以共聞否?」陸彬道:「無甚大事,就是鐘雄那裡差人要魚。」說著話,將字柬遞與智化。
智化看畢,笑道:「正要到水寨探訪,不想來了此柬,真好機會也。請問陸賢弟,此時可有大魚?」陸彬道:「早間漁戶報到,昨夜捕了幾尾大魚,尚未開簪。」智化道:「妙極。賢弟吩咐管家,叫他告訴來人,就說大王既然用魚,我們明日先送幾尾,看看以為如何。
如果使得,我們再照樣捕魚就是了。」陸彬向莊丁道:「你聽明白了?就照着智老爺的話告訴來人吧。」莊丁領命,回覆那人去了。
這裡眾人便問智化:「有何妙策?」智化道:「少時飯畢,陸賢弟先去到船上揀大魚數尾,另行裝囗。待明日我與丁二弟改扮漁戶二名,陸賢弟與魯二弟仍是照常,算是送魚。額外帶水手二名,只用小船一隻足矣。咱們直入水寨,由正門而入,劣兄好看他的佈置如何。
到了那裡,二位賢弟只說:『聞得大王不日千秋,要用大魚。昨接華函,今日捕得幾尾,特請大王驗看。如果用得,我等回去告訴漁戶,照樣搜捕。大約有數日工夫,再無有不敷之理。』
不過說這冠冕言語,又盡人情,又叫他不懷疑忌。劣兄也就可以知道水寨大概情形了。」眾人聽了,歡喜無限,飲酒用飯。陸魯二人下船揀魚。
這裡眾人又細細談論了一番。當日無事。
到了次日,智爺叫陸爺問漁戶要了兩身衣服,不要好的。卻叫陸魯二人打扮齊整,定於船上相見。智爺與丁二爺惟恐眾人瞧看發笑,他二人帶著伴當,攜了衣服,出了莊門,找了個幽僻之處改扮起來。脫了華衣,抹了面目,帶了斗笠,穿了漁服,拉去鞋襪,將褲腿捲到磕膝之上。
然後穿上褲叉兒,繫上破裙,登上芒鞋,腿上抹了污泥。丁二爺更別緻,發邊還插了一枝野花。二人收拾已畢,各人的伴當已將二位爺的衣眼鞋襪包好,問明下船所在。到了那裡,卻見陸魯二人遠遠而來,見他二人如此妝束,不由的哈哈大笑。
魯英道:「猛然看來,直彷彿怯王二與俏皮李四。」智化道:「很好,我就是王二,丁二弟就是俏皮李四。你們叫着也順口。」吩咐水手,就以王二李四相稱。
陸魯二人先到船上。智丁二人隨後上船,卻守着漁囗,一邊一個,真是賣藝應行,幹何事,司何事,是再不錯的。陸魯二人只得在船頭坐了,依然是當家的一般。水手開船,真奔水寨而來。
一葉小舟,悠悠蕩蕩。一時過了五孔大橋,卻離水寨不遠。但見旌旗密佈,劍戟森嚴。又到切近看時,全是大竹扎縛,上面敵樓,下面瓮門,也是竹子做成的水柵。
小船來到寨門,只聽裡面隔着竹柵問道:「小船上是何人?快快說明。不然,就要放箭了。」智化挺身來到船頭,道:「你放嗎箭呀?俺們陳起望的當家的弟兄都來了,特特給你家大王送魚來了。官兒還不打送禮的呢。
你又放箭做嗎呢?」裡面的道:「原來是陸大爺魯二爺麼,請少待,待我回稟。」說罷,乘着小船不見了。
這裡智化細細觀看寨門,見那邊掛着個木牌,字有碗口大小。用目力覷視,卻是一張招募賢豪的榜文。智化暗暗道:「早知有此榜文,我等進水寨多時矣,又何必費此周折。”正在犯想,忽聽鼓樓咕嚕咕嚕的一陣鼓聲,下面接着嘡嘡嘡嘡幾棒鑼鳴,立刻落鎖抬閂。
吱嘍嘍門分兩扇,從裡面衝出一隻小船,上面有個頭目,躬身道:「我家大王清二位爺進寨。」說罷,將船一撥,讓出正路。只見左右兩邊卻有無數船隻一字兒排開,每船上有二人帶刀侍立,後面隱隱又有弓箭手埋伏。船行未到數武,只見路北有接官廳一座,擺設無數的兵器利刃,早有兩個頭目迎接上來,道:「請二位爺到廳上坐。」陸魯二人只得下船,到廳上遜座獻茶。頭目道:「二位到此何事?」陸彬道:「只因昨日大王差人到了敝莊,寄去華函一封,言不日就是大王壽誕之期,要用大魚。我二人既承鈞命,連夜叫漁戶照樣搜捕。難道頭領不知,大王也沒傳行麼?」那頭目道:“大王業已傳行。
這是我們規矩,不得不問。再者也好給跟從人的腰牌。二位體要見怪。」
原來此廳是鐘雄設立,盤查往來行人的。雖是至親好友進了水寨,必要到此廳上。雖不能掛號,他們也要暗暗記上門簿,記上年月日時,進寨為著何事,總要寫個略節。今日陸魯之來,鐘雄已然傳令知會了。
他們非是不知道,卻故意盤查盤查,一來好登門簿,二來查看隨從來幾名,每人給腰牌一個。待事完回來時,路過此處,再將腰牌繳回。一個水賊竟有如此規矩!
且說頭目問明了來歷。此時水手漁戶既然給了腰牌,又有一個頭目陪着陸魯二人從新上了船,這才一同來到鐘雄住居之所。好大一所宅子,甚是煊赫,猶如府第一般。竟敢設立三間宮門,有多少帶刀虞候兩旁侍立。
頭目先跑上台階,進內回稟。陸魯二人在階下恭候。智爺與丁二爺抬着魚囗,遠遠而立,卻是暗暗往四下偷看。見周圍水繞住宅,惟中間一條直路卻甚平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