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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公公見這番光景,未免心生側隱,無奈說道:「馬朝賢,今有人告你三年前告假回鄉時,你把聖上九龍珍珠冠擅敢私攜至家。你要從實招上來。」馬朝賢嚇得膽裂魂飛,道:「此冠實是庫內遺失,犯人概不知情呀!」只聽文大人道:「艾虎,你與他當面對來。」艾虎便將口供述了一回,道:「太老爺,事已如此,也就不用推倭了。」馬朝賢道:「你這小廝,着實可惡!咱家何嘗認得你來。」艾虎:「太老爺如何不認得小人呢?小人那時才十二歲,伺候了你老人家多少日子,太老爺還時常誇我很伶俐,將來必有出息。難道太老爺就忘了麼?可見是『貴人多忘事』。」馬朝賢道:「我縱然認得你,我幾時將禦冠交給馬強了呢?」文大人道:「馬總管,你不必抵賴。
事已如此,你好好招了,免得皮肉受苦。倘若不招,此乃奉旨案件,我們就要動大刑了。」馬朝賢道:「犯人實無此事。大人如若賞刑,或夾或打,任憑吩咐。」顏大人道:“大約束手問他,決不肯招。左右,請大刑來。」
兩旁發一聲喊,剛要請刑,只見艾虎哭着道:「小人不告了!小人不告了!」陳公公便問道:「你為何不告了。」艾虎道:「小人只為害怕,怕擔罪名,方來出首,不想如今害得我太老爺偌大年紀,受如此苦楚,還要用大刑審問。這不是小人活活把太老爺害了麼?小人實實不忍,小人情願不告了。」陳公公聽了,點了點頭,道:「傻孩子!此事已經奉旨,如何由的你呢。」只見杜大人道:「暫且不必用刑,左右將馬總管帶下去,艾虎也下去。不可叫他們對面交談。」左右分別帶下。
顏大人道:「下官方纔說請刑者,不過威嚇而已。他有了年紀之人,如何禁得起大刑呢?」杜大人道:「方纔見馬總管不認得艾虎,下官有些疑心,焉知艾虎不是被人主使出來的呢?」顏大人聽了暗道:「此言利害。但是白五弟托我照應艾虎,我豈可坐視呢?」連忙說道:「大人慮的雖是。但艾虎是個小孩子,如何擔的起這樣大事呢?且包太師已然測到此處,因此要用禦刑鍘他的四肢。
他若果真被人主使,焉有捨去性命,不肯實說的道理呢?」杜大人道:「言雖如此,下官又有一個計較,莫若將馬強帶上堂來,如此如此追問一番,如何?」眾人齊聲說「是」。吩咐:「帶馬強,不許與馬朝賢對面。」左右答應。
不多時,將馬強帶到。杜大人道:「馬強,如今有人替你鳴冤,你認得他麼?」馬強道:「但不知是何人。」杜大人道:「帶那鳴冤的當面認來。」只見艾虎上前跪倒。
馬強一看,暗道:「原來是艾虎這孩子,倒有為主之心,真是好!」連忙稟道:「他是小人的家奴,名叫艾虎。」杜大人道:「他有多大歲數了?」馬強道:「他十五歲了。」杜大人道:「他是你家世仆麼?」馬強道:「他自幼就在小人家裡。」惡賊只顧說出此話,堂上眾位大人無不點頭,疑心盡釋。
杜大人道:「既是你家世仆,你且聽他替你嗚的冤。艾虎快將口供訴上來。」艾虎便將口供訴完,道:「員外休怪,小人實實擔不起罪名。」馬強喝道:「我罵你這狗才!滿嘴裡胡說!太老爺何嘗交給我什麼冠來!」陳公公喝道:「此乃公堂之上,豈是你喝呼家奴的所在,好不懂好歹。
就該掌嘴。」馬強跪爬了半步,道:「回大人,三年前小人的叔父回家,並未交付小人九龍冠。這都是艾虎的謊言。」顏大人道:「你說你叔父並未交付於你,如今艾虎說你把此冠供在佛樓之上。
倘若搜出來時,你還抵賴麼?」馬強道:「如果從小人家中搜出此冠,小人情甘認罪,再也不敢抵賴。」顏大人道:「既如此,具結上來。馬強以為斷無此事,欣然具結。眾位大人傳遞看了,叫把馬強仍然帶下去。
又把馬朝賢帶上堂來,將結念與他聽,問道:“如今你侄兒已然供明,你還不實說麼?」馬朝賢道:「犯人實無此事。如果從犯人侄兒家中搜出此冠,犯人情甘認罪,再無抵賴。」也具了一張結。將他帶下去,分別寄監。
文大人又問艾虎道:「你家主人被劫一事,你可知道麼?」艾虎道:「小人在招賢館服侍我們主人的朋友。」文大人道:「什麼招賢館?」艾虎道:「小人的員外家大廳就叫招賢館,有好些人在那裡住着,每日裡耍槍弄棒,對刀比武,都是好本事。那日因我們員外誆了個儒流秀士帶著一個老僕人,後來說是新太守,就把他主僕鎖在空房之內。不知什麼工夫,他們主僕跑了。
小人的員外知道了,立刻騎馬趕去,又把那秀士一人拿回來,就下在地牢裡了。」文大人道:「什麼地牢?」艾虎道:「是個地窖子,凡有緊要事情,都在地牢。回大人,這個地牢之中,不知害了多少人命。」陳公公冷笑道:「他家竟敢有地牢,這還了得麼!這秀士必被你家員外害了。」艾虎道:「原要害來着。不知什麼工夫,那秀士又被人救了去了。小人的員外就害起怕來。那些人勸我們員外說沒事,如有事時,大夥兒一同上襄陽去。
就是那天晚上有二更多天,忽然來了個大漢,帶領官兵,把我們員外合安人在臥室內就捆了。招賢館眾人聽見,一齊趕到儀門前救小人的主人。誰知那些人全不是大漢的對手,俱各跑回招賢館藏了。小人害怕,也就躲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