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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尊何故問此?」倪太守聽了,已然落下淚來。朱煥章不解其意。只見倪忠上前道:「老爺何不將那枝對對,看是如何?」太守一邊哭,一邊將裏衣解開,把那枝玉蓮花拿出。兩枝合來,恰恰成為一朵,而且精潤光華,一絲也是不差。
太守再也忍耐不住,手捧蓮花,放聲大哭。朱煥章到底不解是何緣故。倪忠將玉蓮花的原委,略說梗概。朱先生方纔明白,連忙勸慰太守道:「此乃珠還壁返,大喜之兆。
且無心中又得了先大人的歸結下落,雖則可悲,其實可喜。」太守聞言,才止悲痛,復又深深謝了,就留下朱先生在衙內居住。
倪忠暗暗一力攛掇,說:「朱小姐有救命之恩,而且又有玉蓮花為媒,真是干裡婚姻一綫牽走。」太守亦甚願意。因此倪忠就托王鳳山為冰人,向朱先生說了。朱公樂從,慨然允許。
王鳳山又託了倪忠,向翟九成說合錦娘與兒子聯姻,親上作親。翟九成亦欣然應允,霎時間都成了親眷,更覺親熱。
太守又打點行裝,派倪忠接取家眷,把玉蓮花一對交老仆好好收藏,到白衣庵見了娘親,就言二事已齊備,專等母親到任所,即便遷葬父親靈樞,拿獲仇家報仇雪恨。候諸事已畢,再與絳貞完姻。
未知後文如何,下回分解。
第七十七回 倪太守解任赴京師 白護衛喬妝逢俠客
且說倪忠接取家眷去後,又生出無限風波,險些兒叫太守含冤。
你道如何?只因由京發下一套文書,言有馬強家人姚成進京上告太守倪繼祖私行出遊,詐害良民,結連大盜,明火執仗。今奉旨:「馬強提解來京,交大理寺嚴訊。太守倪繼祖暫行解任,一同來京,歸案備質。」倪太守遵奉來文,將印信事件交代委署官員,即派差役押解馬強赴京。
倪太守將眾人遞的狀子案卷俱備帶好,止於派長班二人跟隨來京。
一日來到京中,也不到開封府,因包公有師生之誼,理應迴避,就在大理寺報到。文老大人見此案人證到齊,便帶馬強過了一堂。馬強已得馬朝賢之信,上堂時一味口刁,說太守不理民情,殘害百姓,又結連大盜夤夜打搶,現有失單報縣尚未七獲。文大人將馬強帶在一邊,又問倪太守此案的端倪原委。
倪太守一一將前事說明:如何接狀;如何私訪被拿兩次,多虧難女朱絳貞、義士歐陽春搭救;又如何捉拿馬強惡賊,他家有招賢館窩藏眾寇,至五更將馬強拿獲立刻解到;如何升堂審訊,惡賊狡賴不應。「如今他暗暗使家人赴京呈控,望乞大人明鑒詳查,卑府不勝感幸。」文彥博聽了,說:「請太守且自歇息。」倪太守退下堂來。
老大人又將眾人冤呈看了一番,立刻又叫帶馬強。逐件問去,皆有強辭較賴。文大人暗暗道:「這廝明仗着總管馬朝賢與他作主,才橫了心不肯招承。惟有北俠打劫一事,真假難辨。
須叫此人到案作個硬證,這廝方能服輸。」吩咐將馬強帶去收禁,又叫人請太守,細細問道:「這北俠又是何人?」太守道:「北俠歐陽春,因他行俠尚義,人皆稱他為北俠,就猶如展護衛有南俠之稱一樣。」文彥博道:「如此說來,這北俠決非打劫大盜可比。此案若結,須此人到案方妥。
他現在那裡?」倪繼祖道:「大約還在杭州。」文彥博道:「既如此,我明日先將大概情形復奏,看聖意如何。」就叫人將太守帶到獄神廟好好看待。
次日,文大人遞折之後,聖旨即下,欽派四品帶刀護衛白玉堂訪拿歐陽春,解京歸案審訊。錦毛鼠參見包公,包公吩咐了許多言語,白玉堂一一領命。辭別出來,到了公所,大家與玉堂餞行。飲酒之間,四爺蔣平道:「五弟此一去見了北俠,意欲如何?」白玉堂道:「小弟奉旨拿人,見了北俠,自然是秉公辦理,焉敢徇情。」蔣平道:「遵奉欽命,理之當然。但北俠乃尚義之人,五弟若見了他,公然以欽命自居,惟恐歐陽春不受欺侮,反倒費了周折。」白玉堂聽了,有些不耐煩,沒奈何問道:「依四哥怎麼樣呢?」蔣爺道:「依劣兄的主意,五弟到了杭州,見署事的太守,將奉旨拿人的情節與他說了,即叫他出張告示,將此事前後敘明;後面就提五弟,雖則是奉旨,然因道義相通,不肯拿解,特來訪請。北俠若果在杭州,見了告示,他必自己投到。
五弟見了他,以情理相感,他必安安穩穩隨你來京,決不費事。若非如此,惟恐北俠不肯來京,倒費事了。」五爺聽了,暗笑蔣爺軟弱,嘴裡卻說道:「承四哥指教,小弟遵命。」飲酒已畢,叫伴當白福備了馬匹,拴好行李,告別眾人。
盧方又諄諄囑咐:「路上小心。到了杭州,就按你四哥主意辦理。」五爺只得答應。展爺與王馬張趙等俱各送出府門,白五爺執手道:「請。」慢慢步履而行。出了城門,主僕二人扳鞍上馬,竟奔杭州而來。在路行程,無非「曉行夜宿,渴飲饑餐」八個大字。沿途無事可記。
這一日來到杭州,租了寓所,也不投文,也不見官,止於報到:一來奉旨;二來相諭要訪拿欽犯,不准聲張。每日叫伴當出去暗暗訪查,一連三四日不見消息。只得自己喬妝改扮了一位斯文秀才模樣,頭戴方巾,身穿花氅,足下登一雙厚底大紅朱履,手中輕搖泥金摺扇,搖搖擺擺,出了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