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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林仍把他帶至丹墀,跪在一旁。聖上連連誇獎:“果真不愧『穿山』二字。」
又見單上第四名混江鼠蔣平。天子往下一看,見他匍匐在地,身材渺小。及至叫他抬起頭來,卻是面黃肌瘦,形如病夫。仁宗有些不悅,暗想道:「看他這光景,如何配稱混江鼠呢?」無奈何,問道:「你既叫混江鼠,想來是會水了?」蔣平道:「罪民在水中能開目視物,能在水中整個月住宿,頗識水性,因此喚作混江鼠。
這不過是罪民小巧之技。」仁宗聽說「頗識水性」四字,更不及悅,立刻吩咐備船,叫陳林進內;「取朕的金蟾來。」少時,陳伴伴取到。天子命包公細看。
只見金漆木桶之中,內有一個三足蟾,寬有三寸,長有五寸,兩個眼睛如琥珀一般,一張大口恰似胭脂,碧綠的身子,雪白的肚兒,更襯着兩個金眼圈兒,周身的金點兒,實實好看,真是稀奇之物.包麼看了,讚道:「真乃奇寶!」天子命陳林帶著落平上一隻小船。卻命太監提了水桶,聖上帶領首相及諸大臣,登在大船之上。
此時陳林看蔣平光景,惟恐地不能捉蟾,悄悄告訴他道:「此蟾乃聖上心愛之物;你若不能捉時,趁早言語,我與你奏明聖上,省得吃罪不起。」蔣平笑道:「公公但請放心,不要多慮。有水靠求借一件。」陳林道:「有,有。」立刻叫小太監拿幾件來。蔣平挑了一身很小的,脫了罪衣黑裙,穿卜水靠剛剛合體。只聽聖上那邊大船上太監手提水桶,道:「蔣平,咱家這就放蟾了。」說罷,將木桶口兒向下,底兒向上,連蟾帶水俱各倒在海內.只見那蟾在水皮之上發楞。
陳林這裡緊催蔣平:「下去,下去,快下去!」蔣平他卻不動。不多時,那蟾靈性清醒,三足一晃,就不見了。蔣平方向船頭,將身一順,連個聲息也無,也不見了。
天子那邊看的真切,暗道;「看他入水勢,頗有能為。只是金蟾惟恐遺失。」眼睜睜往水中觀看,半天不見影響。天子暗說;「不好,朕看他懦弱身軀,如何禁的住在水中許久?別是他捉不住金蟾,畏罪自溺死了罷?這是怎麼說!朕為一蟾,要人一命,豈是為君的道理!」正在着急,忽見水中咕嘟嘟翻起泡來。
此泡一翻,連眾人俱各猜疑了,這必是沉了底兒了。仁宗好生難受。君臣只顧遠處觀望,未想到船頭以前,忽然水上起波,波紋往四下一開,發了一個極大的圈兒,從當中露出人來,卻是面向下,背朝上。聖上看了,不由的一怔。
猛見他將腰一拱,仰起頭來,卻是蔣平在水中跪着,兩手上下合攏。將手一張,只聽金蟾在掌中呱呱的亂叫。天子大喜,道:「豈但頗識水性,竟是水勢精通了。真是好混江鼠,不愧其稱!」忙吩咐太監將木桶另注新水。
蔣平將金蟾放在裡面,跪在水皮上,恭恭敬敬向上叩了三個頭。聖上及眾人無不誇讚。見他仍然踏水奔至小船,脫了衣靠。陳林更喜。
仍把他帶往金鑾殿來。
此時聖上已迴轉殿內,宣包公進殿,道:「朕看他等技藝超群,豪俠尚義。國家總以鼓勵人材為重,朕欲加封他等職銜,以後也令有本領的各懷慕上之心。卿家以為何如?」包公原有此心,恐聖上設疑,不敢啟奏。今一聞此旨,連忙跪倒,奏過:「聖上神明,天恩浩蕩,從此大開進賢之門,實國家之大幸也。」仁宗大悅.立刻傳旨,賞了盧方等三人也是六品校尉之職,俱在開封供職。又傳旨,務必訪查白玉堂、韓彰二人,不拘時日。包公帶領盧方等謝恩。天子駕轉回宮。
包分散朝,來到衙署。盧方等三人重新又叩謝了包公。包公甚喜,卻又諄諄囑咐:「務要訪查二義上、五義士,莫要辜負聖思。」公孫策與展爺、王、馬、張、趙俱備與三人賀喜。
獨有趙虎心中不樂,暗自思道:「我們辛苦了多年,方纔掙得個校尉。如今他三人不發一刀一槍,便也是校尉,竟自與我等為伍。若論盧大哥,他的人品軒昂,為人忠厚,武藝超群,原是好的。就是徐三哥直直爽爽,就合我趙虎的脾氣似的,也還可以。
獨有那姓蔣的三分不像人,七分倒象鬼,瘦的那個樣兒,眼看著成了乾兒了,不是筋連着也就散了。他還說動話兒,尖酸刻薄,怎麼配與我老趙同堂辦事呢?」心中老大不樂。因此每每聚談飲酒之間,趙虎獨獨與蔣平不對。蔣爺毫不介意。
他等一壁裡訪查正事,一壁裡彼此聚會,又耽延了一個月的光景。這一天,包公下朝,忽見兩個烏鴉隨着轎呱呱亂叫,再不飛去。包公心中有些疑惑。又見有個和尚迎轎跪倒,雙手舉呈,口呼「冤枉」。
包興接了呈子,隨轎進了衙門。包公立刻升堂,將訴呈看畢,把和尚帶上來,問了一堂。原來此僧名叫法明,為替他師兄法聰辨冤。即刻命將和尚暫帶下去。
忽聽烏鴉又來亂叫。及至退堂,來到書房,包興遞了一盞茶,剛然接過,那兩個烏鴉又在檐前呱呱亂叫。包公放下茶杯,出書房一章,仍是那兩個烏鴉。包公暗暗道:「這烏鴉必有事故。」吩咐李才,將江樊、黃茂二人喚進來。李才答應。不多時二人跟了李才進來,到書房門首。包公就差他二人跟隨烏鴉前去,看有何動靜。
江、黃二人忙跪下,稟道:「相爺叫小人跟隨烏鴉往那裡去?請即示下。」包公一聲斷喝,道:「徒!好狗才!誰許你等多說?派你二人跟隨,你就跟隨。無論是何地方,但有形跡可疑的,即便拿來見我。」說罷,轉身進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