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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貴看見一隻弔睛白麵黑虎,馱去小廝,到大驚失色,茫然無措。再講黑虎不片時工夫,就到洞口繳令。老祖一看,將咽喉箭桿拔出,取出丹藥敷好箭傷,用仙藥灌入口中,轉入丹田,須臾甦醒。拜老祖為師,教習槍法,後來征西,父子相會白虎山,誤傷仁貴之命,此是後話慢表。
再講仁貴嘆氣一聲說:「可憐,屍骸又被虎銜去,命該如此。”慢騰騰原到窯前,沒門的,是一個竹簾掛的。叫一聲:「有人麼?」只見走出一個女子來,年紀不多,只好十二三歲的光景。生得眉清目秀,瓜子臉兒,前發齊眉,後發披肩,青布衫,藍布裙,三寸金蓮,到也清清楚楚,斯斯文文,好一個端嚴女子,口中說道:「我道是哥哥回,原來是一個軍官。」問道:「這裡荒野所在,尊官到此怎麼?」仁貴說道:「在下自京中下來的,要問姓薛的這裡可是麼?」金蓮說:「這裡正是。」仁貴就膽大了,連忙要走上來,金蓮說:「尊官且住,待我稟知母親。」金蓮說:「母親,外面有一人,說是京中下來的,要尋姓薛的,還是見不見,好回覆他?」柳金花聽得此言,想丈夫出去投軍,已久沒有信息。想必他京中下來,曉得丈夫消息,也未可知,待我去問他。
說:“長官到此,想必我丈夫薛仁貴,有音信回來麼?」
為何問這一聲?仁貴去後那小姐無日不想,無刻不思,轉身時,虧周青贈的盤費,自己也有些銀子,又有乳母相幫,王茂生時常照管,生下一雙男女,不致十分勞力。今見了仁貴,難道不認得?投軍一別,仁貴才年二十五歲,白麵無鬚,堂堂一表。今日回家,隔了十三年,海風吹得面孔甚黑,三綹長髯,所以認不得。仁貴見娘子花容月貌,打扮雖然布衣布裙,十分清潔,今見他問,待我試他一試。
說道:「大娘,薛官人幾時出去的,幾年不曾回來?」
金花道:「長官有所未知,自從貞觀五年,同周青出去投軍,至今並無下落。」
仁貴說:「你丈夫姓甚名誰?為何出去許多年,沒有信麼?」金花道:「我丈夫姓薛名禮,字仁貴。極有勇力,戰法精通,箭無虛發。」仁貴欲要相認,未必他心潔否,正是:欲知別後松筠操,可與梅花一樣堅。
畢竟不知怎生相認夫人,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四回 平遼王建造王府 射怪獸誤傷嬰兒
詩曰:
紫蟒金冠爵祿尊,夫人節操等松筠。
甘將冰雪嘗清苦,天賜恩榮晚景聲。
那仁貴開言道:「原來就是薛禮。他與我同輩中好友,一同投軍。他在海外征東,在張大老爺帳下,充當一名火頭軍。今聖上班師回朝少不得就要回家。
我聞大娘十多年在窯中淒涼,怎生過得日子?我有黃金十錠,送與大娘請收好了。”金花一聽此言,大怒說:「狗匹夫,你好大膽,將金調戲。我男人十分利害,打死你這狗匹夫才好,休得胡言,快走出去。」仁貴看見小姐發怒,只是嘻嘻的笑道:「大娘不必發怒。」金蓮也便喝一聲:「叫你去不肯去,哥哥回來,怎肯幹體!」顧氏乳娘看見仁貴舉止端莊,出言吐語,依稀聲音,像當年薛禮無二,便上前叫聲:「小姐,不要動氣,待我問他。」
說:「尊官,你悉知薛官人怎麼樣了,不要糊糊塗涂,說個明白。」仁貴聽了乳母問他之言,欲待說明,這一雙男女從何而來?莫不是窯中與人苟合生出來,也要問個明白;若不說明,夫人十多年苦楚,叫我那裡放心得下。我今特地來訪,難道不說明不成,待我將平遼王三字隱藏,明白一雙男女,果然不妙,我一劍分為兩段,算計已定,開言說:「娘子,卑人就是薛禮,與你同床共枕,就不認得了?」金花聞言,氣得滿面通紅說:「狗匹夫,尤其可惡,一發了不得。
女兒,等哥哥回來,打這匹夫。」乳母說:“小姐且住發怒,待我再問個明白。尊官,你把往年之事細細講明,不要小官回來鬥氣。」
仁貴說:「我自從到府做小工,蒙小姐見我寒冷,相贈紅衣,不道被岳父知道,累及小姐,虧岳母救了,在古廟殿中相遇,蒙乳母攛掇,馱回在破窯中成親,虧了恩兄王茂生夫妻照管,天天在丁山腳下射雁度日,蒙周青賢弟相邀,同去投軍,在總兵張大老爺帳下月字型大小內,做了一名火頭軍。今班師回來,與娘子相會。」說了一遍,金花說:「我官人左膊上有硃砂記的,有了方信是薛禮。」薛禮脫下衣服,果然硃砂記。
金花方信是實,一些也不差,抱頭大哭,叫女過來,也拜了父親。金花叫聲:「官人,你今日才曉得你妻子之苦,指望你出去尋得一官半職回來,也與父母爭氣,也表你妻子安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