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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纔員外不說,我也不知,今既說明,豈容這三個賊寇橫行?我薛仁貴:枉為天下奇男子,不建人間未有功。豈肯負心的麼!總然員外膽小不放心,不肯留我借宿,我也有本事在外守他到來,一個個擒住他便罷。」樊洪海聽他說得有如此膽量,必定是個手段高強的了。便笑容可掬的說道:「客官,你果有這個本事,救得小女之命,老漢深感大恩。
倘有差誤,切莫抱怨於我。」仁貴說:「員外,這個自然,何消說得。」樊員外大喜,忙進內房,對院君說了一遍,母女聽見,回悲作喜說:「員外,有這奇事?真正天降救星了。你快去對他說,不要被這些強盜擁到裏邊來,不驚嚇我女兒才好。」員外說:「我曉得的。」慌忙走出廳堂,叫聲:「客官,我家小女膽子極小,不要被強盜進來,嚇壞了便好。」仁貴說:「員外,不妨。只消莊客守住牆門,我一人霸定護莊橋,不容一卒過橋,活捉賊寇就是了。」員外說:「如此極妙的了。」這許多莊客聞了此言,多膽大起來了,十分快活,說道:「若是捉強盜,我們也常常捉個把的,自從在了風火山賊寇,不要說捉強盜發抖,就是捉賊也要發抖的了,誰敢去捉?今夜靠了客官的本事捉強盜,我也膽壯的了。弟兄們,我們大家端正傢伙器械槍刀要緊!」這班莊客大家分頭去整備。薛仁貴說:「員外,府上可有什麼好兵器麼?」員外尚未回言,莊客連忙說:「有,我這裡有一條槍在這邊,待我去拿來。」仁貴接在手中一看,乃是一條常用的槍,心中到也笑起來。說:「這條槍有什麼?乾沒用的!」莊漢說:「客官,你不要看輕了這條槍,那毛賊的性命不知傷了多少,是我防身的,怎麼說沒幹的!」仁貴托在手中,略略捲得一卷,豁喇一聲,響折為兩段。員外說:「果然好氣力!」又有一個莊客說:「客官,我有一把大刀在家裡,但柄上有鐵包,捐一捐火星直冒,重得很,所以不動,留在家裡,待我們去扛來。」仁貴說:「快快去拿來。」
那莊漢去了一回,抬來放在廳上。仁貴一隻手拿起來,往頭上摸得一摸,齊這龍吞口鑲邊內裂斷了跌下來,刀口卷轉。說:「拿出來多是沒用的!」莊漢把舌頭伸伸,叫聲:「員外,這樣兵器還是沒幹,拿來折斷了,如今沒有再好似它的了。」員外說:「這便怎樣處?」仁貴說:「兵器一定要的,若然沒有,叫我怎樣迎敵得他住?」又有一個莊漢說道:「員外,不如柴房內拿這條戟罷。」員外說:「柴房裡有什麼戟?」莊客道:「就為正樑柱子的。」
員外說:「你這個人有點獃的,這條戟當初八個人還抬不動,叫這位客官哪裡拿得起?」仁貴道:「怎麼樣一條戟?待我去看看。」員外說:「你要看它也無益,拿它不動的。這條戟有名望的,曾聞戰國時淮陰侯標下樊噲用的,有二百斤重,你怎生動得?」仁貴哈哈大笑說:「若果是樊噲留得古戟,方是我薛仁貴用的器械也!快些領我去看來。」員外與莊漢領了仁貴同進柴房,說:「喏,客官,這一條就是。」仁貴抬眼一看,只見此條戟戟尖插在地下泥裡不見的,惟有戟桿子抬住正梁,有茶杯粗細,長有一丈四尺,通是鐵鏽的了。說:「員外,要擒三個賊寇,如非用這戟。」洪海說:“只怕動不得。」
仁貴說:「就是再重些,我也拿得起的。莊客,你們掇正柱子過來,待我托起正梁,換它出來。」莊客便拿過一根柱子,仁貴左手把正梁托起,右手把方天戟搖動,搖鬆了拔將起來,放在地下。莊漢把柱子湊將上去,仁貴放下正梁,果然原端不動換出了。
拿起方天戟來,使這麼兩個盤頭,說:「員外,這條也不輕不重,卻到正好。」這幾個莊客說:「阿唷,要拿二百斤兵器的,自然這些刀槍多沒用的了。」一齊走到廳堂上,仁貴把戟磨得鑠亮,員外大排酒筵,在書房用過。
到黃昏時候,員外同了莊漢躲在後花園牆上探聽。仁貴拿了戟,坐在廳上等。這頭二十名莊客,多滿身扎縛停當,也有三尺鐵鐧,也有拿掛刀的的,也有用扁擔的,守在門首等候。
到了半夜,只聽得一聲炮響,遠遠鼓樂喧天。大家說道:「風火山起馬了,我們齊心為主。”只看見影影一派人馬來了,前面號燈無數,亮子火把高燒,照耀如同白晝,多明盔亮甲,刀槍劍戟,馬震如雷,數千嘍囉,圍護簇護下來了。眾莊客見了,大家發抖說:「快進去報與客人知道!」連忙走將進來,叫一聲:「客人,強盜起兵來了,快出去!」仁貴立起身,往外就走。
跨出牆門,莊漢說:「須要小心,那邊人馬無數,我們多是沒用的,只靠得你一個本事,小心為主。」仁貴說:「不妨。」走出去立在護莊橋上,把戟托定,抬眼一看,說:「嗄唷!」只見嘍囉簇擁,刀光射眼,掛彎弓如秋月,插鐵箭似狼牙,馬嘶叫,蛇鑽不過;盔甲響,鴉鳥不飛,果然好一副強盜勢頭。原覺利害。
漸漸相近,仁貴大喝道:“呔!來的這班嘍囉,可是風火山上綠林草寇麼?俺薛仁貴在此,還不下馬,改邪歸正過來,待要怎麼樣!」
要講這強盜,大大王名喚李慶紅,二大王姜興霸,三大王姜興本,卻是同胞兄弟。這晚三大王守住山寨不下來,只有二大王姜興霸保了大大王李慶紅下山娶親。這大大王李慶紅怎生打扮?
頭上戴一頂二龍朝翅黃金盔,身上穿一件二龍戲水絳黃袍,外罩鎖子紅銅甲,坐下胭脂黑點馬。
這二大王姜興霸怎生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