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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塊美玉似的人,還不情願,尚要想誰?我知道你的意思,昨日進來,羞搭搭的不好意思,故此說了幾句滿話,現在又轉臉不過來,其實心下早經動情了。只總是懷義不好,不能體察人的意思,我來代你收拾好,讓你兩人親熱親熱的在一處。」說著好像上前去代她揩臉解衣的神情。
馬榮正是怒氣填胸,只聽得「光」一聲,打了一個巴掌,一個高聲罵道:「你這賤貨,當着我是誰,敢用這派花言巧語?可知我乃金玉之體,松柏之姿,怎比得你這蠅蛆逐臭的爛物!今日既為他困在此地,拼作一死,到陰曹地府,同他在閻王前算帳。若想苟且,也是夢話。他雖是武則天來往,可知國家也有個興敗!何況這禿廝罪不容誅,等到惡貫滿盈,那時也要碎骨粉身,以暴此惡!你這賤貨,若再動手,先與你拚了死活。打量我不知你的事情?半夜三更,亂入僧寺,你也不怕羞煞!」喬太向馬榮耳邊說道:「這個女子,實是貞烈,若果這虔婆與懷義硬行,也只好冒險的前去了。」馬榮道:「怕的懷義到別處去了,這半時不聞他言語。且再聽一會,看是如何。」喬太只得將腰刀拔出,專候廝殺。
誰知虔婆被她這一頓痛罵,並不動氣,反哈哈笑道:「娘子你也太古怪了,我說的是好話,反將我罵這一頓。我就不叨手,看你這要死不死,要活不活的樣子,幾時是了。我且出去,免得你生氣。」說罷向眾人道:「你們在此看守,我去回信。
遙想禿驢,不知怎樣急法呢!」當時又聽鈴聲一響。馬榮兩人疑惑裡面有人出來,復又隱入竹內,誰知聽了一會,並不見有動靜。馬榮道:「這下面地方,想必寬大。方纔懷義下去,不聽他的言語,此時鈴聲一響,虔婆又不出來,想是另有道路,到別處去了。
你我此時,且到後面尋覓一番,看那裡有什麼所在。現已打四更了,去後也可回城通報。你我兩人在此,雖知其事,終於無益。」二人言定,由竹園內穿出院牆躥上廳房,向後而去。
但見瓦屋重重,四面八方,皆有圍牆護着,欲想尋個門路,也是登天嚮日之難。看了一會,知是他的暗室,當時只得出來,躥過護河,向城內而去。
到了衙前,卻巧天色已亮,自己吃了飲食,正值狄公起身,當即到了書房,狄公問道:「汝等去了一夜,可曾訪出什麼?」馬榮道:「大人聽了此事,也要氣煞!世上有這等事件,豈非是君不成君,臣不成臣。」當時兩人便把白馬寺的話,從頭至尾,說了一遍。狄公自是氣不可遏,忙道:「今夜汝等可如此如此,先將這老虔婆殺死,本院一面命陶干前去,將王家的原主喚來,本院自有章程。」馬榮領命出來。
登時狄公將陶干喊進,又將剛纔的話,訴說了一番,命他立刻出城,如此如此。
陶干當時出了衙門,飛馬向城外而來,一路問了鄉人,約至辰牌之後,已到了王員外莊上。趕緊下馬,在樹上掛好,自己走到莊前,是有四五個莊丁,在那裡交頭接耳,不知說什麼東西。陶幹上前問道:「你這莊可是姓王?你且進去通報一聲,說是有個陶干,特由城內而來,同他有機密商議。從速前去,遲則誤事矣。」
卻說那些莊丁,見他是公門中打扮,不知是好是歹,乃說:「天差到此,雖是正事,可巧我主人現臥病在床不要見客,且請改日來罷。」陶干知他是推倭,乃道:「你主人的病由,我是知道的,若能見我,不但可以治病,而且可以伸冤。這句話,你可明白麼?近日你家莊上,出了何事,你主人的病,就因此事而起。是與不是,快去快去,莫再誤事。
這個地方,非談心的所在,到了裡面,你們便知我來歷了。」眾人見了他如此說法,明明指着白馬寺之事,當時只得說道:「且請天差稍待一刻,我進去通報一聲,看是如何。」說著那人走了進去,稍停一回出來,向着陶幹道:「我主人問你是何處衙門的天差?」陶幹道:「俺乃巡撫衙門的狄大人那裡前來,還不知道麼?」那人聽了此言,遂說道:「既然是巡撫衙門,我主人現在廳前,就此請見吧。」陶干當即跟他進去,穿過了幾處院落,來至廳前。
只見一個五六十歲的中年老者,站在廳前,見那陶干來,趕着說道:「天差光降,老朽適抱微恙,未克遠迎,且請坐奉茶。」陶干當時說道:「小人奉命前來,聞得尊處現有意外之事,且請說明,敞上或可代為理恤。但不知員外是何名號?」王員外道:「老朽姓王名毓書,曾舉進士,只因鈍朽無能,家中有些薄產,可以度日,因此不願為官,居於是鄉。然村莊田戶,見老朽有些薄產,妄為稱謂,此莊喚王家莊,遂稱老朽為員外,其實萬不敢當。
但狄大人雷厲風行,居一官清正,實是令人欽慕。此時天差前來,有何見教?」陶干見他不肯說出真情,乃道:「當今朝廷大臣,半皆張武兩黨,狄大人削除奸佞,日前已將兩人懲辦。小人前來,正為白馬寺之事,何故員外見外,尚不言明?豈不有負來意!」王毓書聽了此事,不禁流下淚來,忙道:「非是老朽隱瞞,只因此事關着朝廷統制,若是走漏風聲,性命難保。目下哪一個不是奸黨的爪牙,獨恐冒充前來,探聽虛實,以致未敢直言。
其實老朽這冤枉,無處伸訴的了。」說罷流淚不止。